她站起身来放好奏折后朝着门口走去,似乎要去干什么。
“你要去哪儿?”余敞心一紧问道。
楚征仪的视线像利刃一样,刮了余敞的脸,然后果断地看门又关门。
房屋里只剩下余敞一个人,空落落的。
没有食物,没有水。
余敞不久感受到饥饿和口渴后干涩地想。
他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费尽了力气向床边爬去。
浸满汗水的头向下望,他看到床上和地板有着一段高度。
余敞无力地跌回床上。
大夫说他骨质近来疏松,容易骨折,所以即使是锻炼都得小心些,更别说碰撞。
何况下到地板离着那门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在爬到那之前恐怕就已经被发现了。
就算没被发现,门在外面锁上了呢?就算没锁上,万一外面有昭玉公主的人锁着呢?
昭玉公主,昭玉公主,一切都是昭玉公主!
他当年没有迁怒错,有那样的父亲,有那样的兄长,昭玉公主又岂会是一个省心的人物?
余敞大笑,笑得和哭一样伤心。
若他有朝一日能出去,他今日的苦与痛、血与泪,他都定要昭玉公主也尝一遍。
等着吧,他不可能一直消失的,总会有大臣来找他的,他一见到昭玉公主都无法控制的大臣,一定要让昭玉公主好看。
他那样恨着,将昭玉公主的名字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但昭玉公主直到晚上才回来,并且只给他带了一餐吃食和水。
余敞早就饿得奄奄一息,虽然恨不得打碎那餐盘,但还是憋着恨意一点点吃下,一丁点都不留。
饭菜还是昭玉公主亲手做的,他吃得出来,但曾经的美味如今味同嚼蜡。他痛苦地一一咽下。
昭玉公主终于又帮他洗澡了,在表现她很累的几个月后。
估计他体谅她的那几个月,她其实在花精力准备着谋反吧。
余敞呼吸一重一断地想,气息极像新手吹奏的呜咽的箫声。
第二天又是重复的一天,没聊几句的冷言冷语,温柔的服侍动作,只有昭玉公主给予才有的饭食和水。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
第二十四天……
这个世界变得无比寂静。
这个世界好像完全遗忘了他一样。
余敞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小声地哭泣。
他脸上最稚气的杏仁眼完全被红血丝占据,眼下多了点枯萎的皱纹。
纵然已经得到了全天下最高的位置,他依旧被所有人遗忘了。
还要被给予他最大打击的女人囚禁着。
他哭了好久,连楚征仪进门的声音都没有发现。
他一切都不在乎了。
他甚至心中几度涌现一种冲动:
他不想报仇了,只想这样孤零零地死去,不再像现在这样屈辱地活着。
楚征仪沉默地为他拭去眼泪,可他仿若小孩子一样,眼泪止不住地流。
“你知道吗?从小我就过得很艰难,但我很努力,我不在乎任何的或是直露或是掩饰的恶意,从众多京城子弟里脱颖而出,成为皇上最宠爱的皇子的伴读,哪怕是父亲唯一觉得可以撑起家的哥哥都没有做到。”余敞在哭声中细碎地笑道,“那时候的我只是为自己自豪,觉得终于解了口气,却没有想到伴君如扮虎,更何况是从小就称王称霸、众星捧月的虎,我的背一直没有能直起来。”
楚征仪:“……”
“后来好不容易老虎落势了,被财狼打死了,一直觉得可以直起背的我抓住机会,像是开了神智一样,寻找支持的势力打下了这江山。”余敞的眼睛无比发亮,嘴咧得无比大,喝到不少咸涩的眼泪,“可是上了那位置,照样处处制约,我连你个落势的公主都得捧着。好不容易控制得差不多了,准备将那些暗中不听话的该杀的杀,该下台的下台……哈,没想到我却瘫痪了。”余敞收了所有笑意,看向楚征仪,瞳孔却无焦距,“我以为你是个可以信任的人,没想到中了你的招数……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让所有人都不找我,但要死也死个明白,你说了那么多我对不起你的事情,有很多我是从未做过,你究竟为何断定是我?”
楚征仪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道:“我只会告诉你,大家都不找你,是因为我找了个很好的代替品上台前以假乱真。所以你不用死,我都有了代替品了,都没有杀死你,说明你不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