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男子淡淡点了头,“既然已经认罪,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下面的人不禁心头一惊。谋反可是大罪,按律当九族皆诛。当然,对于荣成悦,他们不会傻到去动东临侯府和荣尚书府,左不过就是处置忠于昭纯宫的人。
赵琰又漫声续道:“荣贵妃毕竟是东临侯府出来的,处置之前,允许家人探视。”
“是!”
魏京原想再问平王和郑王该怎么处理,结果赵琰已经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已快到正午,外头的日光正灿烂明媚,透过雕花精致的朱红的窗棂,照进偌大的乾正殿。赵琰又揉了揉额角,黑眸经过通宵一夜,显得黑而冷,眼皮下有浅浅的青影。
“还有邢国章在外面等着吧?让他进来吧。”他眼睛都没睁开,声音带着一点嘶哑。
魏京等告退后,刑国章走进殿中。他行过礼后,把手中的一纸名单呈给陈匀,“这是第一批迁调入京的官员,请皇上过目。”
卷轴一打开,密密麻麻全是名字。长久的精神不济让他觉得有点头晕,他闭了闭眼,却怎么都集中不了精神了,干脆站起身来,道:“你先退下吧,朕明日再给你答复。”
赵琰也不用步撵,就这么匆匆走去凤倾宫。
三月的天气,仿佛连阳光也带着几丝花香。赵琰刚走进凤倾宫,就听见里面一叠声儿的“娘娘!”“娘娘!”
他心头一跳,守门的内侍还来不及通报,他就大步跨了进去,却见院子里桃花开得正旺,一片薄粉嫣红中,几个身着湖绿衣裙的宫女围着一棵巨大的桃花树团团转,每个人都神色焦急。湖绿色衣裙当中,隐隐有一抹露出来。
跟在赵琰身后的陈匀清了清嗓子,“皇上驾到!”
众宫女回过头,看见五爪龙纹刺绣紫金锦袍的男子,都吓得一个两个安静了,跪地行礼道:“参见皇上!”
男子已经大步走到桃花树下。那桃花树枝桠遒劲,也不知长了多少年了,树干十分粗壮。底下摆了几级木梯子,身着雪青色云烟千水罗裙的少女正站在上面,拿着手里的长竿,试图把树枝上一只风筝拨下来。
这梯子和长竿是供宫女们夏天里赶知了用的,梯子不过几节而已,爬到顶头也不过半身高,上面镂空的葡萄藤花纹舒卷有致,十分精美。
阿凝看见赵琰,手里的竹竿放了下来,转头看向他。少女云鬓轻挽,高腰长裙如流水般拖曳在赭色梯子上,有些泛红的脸蛋未着脂粉,却比此刻的春桃还要艳媚娇丽。
“下来。”某男子简明扼要,微微蹙起的眉峰昭示着他心头的躁意,带着疲惫青色的俊美容颜无形中透出几分严厉来。
阿凝抿抿唇,看了眼树上,“风筝还在上面呢。”
她今日吃了个饱,一时觉得全身精力旺盛,正值三月春风时,白姑姑便让宫女们陪阿凝放风筝。不料风筝不小心挂树上了。
赵琰一把将她手里的竹竿拿下来,扔到一边,走到梯子旁边朝她伸出双臂,“快些。”
从阿凝的高度,到他的伸出的怀抱,只有很短的距离。她笑眯眯的,亦伸出双臂,身子往下一倾,就被他抱进怀里。
纤巧娇弱的少女陷进男子温热的怀中,立刻软的跟没骨头似的,小猫儿一般乖乖趴着。赵琰就轻轻抚摸着她的背。真的很像照顾女儿的慈祥爹爹啊,嘉正帝的“严厉”一下子就崩裂了。
赵琰接过白姑姑递过来的帕子,给她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一边责备道:“才有了点儿力气,就开始顽皮。”
小姑娘抬起头,“这么低的梯子,哪儿有什么危险?是她们太紧张了。”她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我还有小宝宝呢,我自有分寸的。”
虽然赵琰承认,梯子是很低,但是只要有一丝丝的危险,他都觉得害怕。
赵琰准备抱着她回房,结果阿凝探过身去看着还挂在桃花树枝上的风筝,“风筝还没取下来呢!”
赵琰给身后的陈匀使了个眼色,陈匀手脚麻利地爬上梯子把风筝取了下来。
“下回有这样的事情,让他们来做就好了。”
阿凝娇声道:“我想动一动,睡得太久了,都快发霉了。”
的确,从御雁峰出来开始,她就一直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