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态度却是徐温怀没想着的,她心下有些诧异,却还是开口说,“许久不见长宁县主了,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呢,想着便过来请个安也是好的。”
气色?佩佩觉得有些好笑,可是人家和她讲礼节,佩佩却不喜按常理出牌,她回了句,“哦?许久不见我?却不知徐姑娘上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了?我等闲不爱出门也不乐得见生人,却叫徐姑娘张口就说我气色不好,想必徐姑娘记性好的很呢。”
这一下却是当着众人面半分脸面也不给了,徐温怀微微站直了身子,她就像看着一个胡闹的小孩似得扫了眼佩佩,而后用似乎不计较的语气回了句,“县主年纪小,记不得也是有的。”
四周静的厉害,本是在聊天谈笑的贵女们都停了下来,靠的近的不敢直接转过来,只敢微微侧头看,靠的远便恨不得拉长脖子来看了。她们两人一人站着一人坐着,本该是佩佩仰头的角度,佩佩却好似不看她一般,看着桌面,而再看徐温怀那盯着佩佩看的样子,即便是语气温柔,表情包容,却也叫人觉得弱了几分。
众人自然是看好戏不嫌事儿大的。可今日是颜家的好日子,哪许叫人胡闹的,便是陈纯熙也在桌下拉拉佩佩的衣角了,佩佩觉得无趣,便抬头看她,微微一笑,“嗯,便是我记差了。”
这,这便完了?不是听闻长宁县主那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便是当朝太子公主也因着她年纪小让她三分,怎么碰上徐温怀便这么淡淡的一句也就算了?
可是真正是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还是徐温怀,她想着佩佩有千万种发火挑衅的方式,却不曾想着是这样的,简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寡淡。可是此刻她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若是再说反而显得她不饶人了,她心底冷笑,由的她饶不饶么?便是这怪脾气的县主,她含笑行了一礼才退了回去。
喧闹声才重新起来了。陈纯熙靠近她的耳朵,“佩佩,你做的对。”
佩佩抚了抚耳垂有些痒的地方笑了下,“我不过懒得搭理她。省的叫她把自己当回儿事儿可不好了。”
不过贵女之间的事儿向来一传出去就是添油加醋的好不热闹,说出去便是徐温怀在颜舜华这里吃了个亏。大张旗鼓的过去想和人家来几个对手,却不想人家根本不想理她,轻描淡写两句话就给打回来了,更不说徐温怀还贴心的送了两个礼给她。
而徐温怀听到的时候,版本已经变成了她去特地找颜舜华示好,却不想人家根本看不上她的身份,别说话了便是眼神都没给一个她。什么京城才女,到了那颜家舜华眼里不过也就是个碍着眼了随意可以打发走了的罢了。
她差点气到吐血,跑到她祖父那里去,“便是孙女一个人的名誉也就罢了,什么颜家舜华,我那是因着她是县主之尊才对她礼让三分的。却不因着她是颜家的人。”她泪水含在眼眶里要落不落的样子,“祖父,如今想来怕是人人都想着我徐家怕了她颜家了。”
徐阁老皱眉安抚她,“许是旁人误传,颜阁老并不是那样的人。便是他们家的小辈我见着也是各个都是守礼的很的。”
这些她的眼泪才真的是落下来了,虽然盛名在外,但说起来她也不过就是个八岁的孩子,还是个自小娇惯养大的贵女,“便是她家的人各个守礼,这个各个也定是不含着那颜舜华的。她都当着那么多贵女面前侮辱我,此刻便更是由着这样的闲言碎语传出来,若是颜家有意制止,我又如何会被传成这样。”
徐阁老虽想着言之有理,可这到底是小辈之间的打闹她不便多言什么,于是也只有摸摸头,“她本也就小你不少,和你一比不过就是个小娃娃了。我虽不清楚,却也听你祖母说过两句颜家舜华的脾气的。那是京城里人人都清楚的,想着传着便传着,没几人会信的。”
徐温怀眼泪掉的更凶了,“便是没人信,这样的话都传到我耳朵里了。更不说街上都传成怎样了,这叫我怎样出去见人。”
女儿家的名誉何其重要。徐阁老也清楚的很,他思虑半晌才道,“便这般吧。这事儿不便我去说,我与你祖母提一提,让她去面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和颜家时有往来,到时候由着她来提点两句,想必那颜家也就不敢再这样下去了。”
徐温怀这才点头,拿出帕子去抹了脸上的泪,又变回那个守礼有规矩的徐温怀了,行了礼退了出去。徐阁老一半欣慰这么小礼节就这样全,一半忧虑这样全的礼节在这样小的孩子身上是不是吃的住。他甚至觉得像这样在他面前哭闹的才是她原本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