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宫中便传出了太后娘娘昨夜偶得仙人入梦的消息。
这消息传得神乎其神,说太后昨夜梦见了一位仙人化作一道流光降在了城郊的莲溪庵里。
庆安郡主孝顺太后,听了这话亲自去了趟仙人降落的地方,竟果真从莲溪庵中请回了一尊金佛,献给太后。
而庆安郡主这趟莲溪庵之行,不光带回了一尊金佛,还带回了一个带发修行的姑子。这姑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银笙逼迫荣道轩送进了庵堂里苦修的静娴!
荣静娴去莲溪庵里,不过过了短短几个月的日子,却比起刚被送去的时候变了许多。
她的人也瘦了,脸也憔悴了,就连从前一双保养得雪白滑嫩的玉手现在也变得粗糙不堪。
这城外的庵堂果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在莲溪庵里,静娴不但是顿顿吃素不说,还要跟其他姑子一起做粗活。自己洗衣服,自己收拾卫生,便连砍柴、烧火之类的事也是大家轮流去的。
而且拜银笙所赐,送静娴去莲溪庵的人,在庵主面前故意露出了静娴是在家族里做错了事,被赶出来的庶女。
那庵主是个惯会来事的人精,再加上又收了一笔钱,更是可劲的折腾静娴。直将静娴折腾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开始的时候,静娴还会在那里发发脾气,动不动闹个绝食什么的。等她发现,自己都快饿死了,也没人管她的时候,她这才真的知道害怕了。
自那以后,静娴老实了许多,再也没闹腾过,仿佛已经认命了。
直等到庆安的出现,并要将她带离这莲溪庵的时候,她这才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不过,此时的静娴已不是从前那个有柳如月在身后帮衬着的孩子了。
当她听到庆安要将她带出莲溪庵的消息之后,却并没有露出庆安意想之中的那个兴奋的表情。
相反的,静娴还一脸平静的反问道:“说说看,我的大姐荣银笙,又是怎么碍着你的事了?”
庆安没料到静娴一上来就问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愣住了。
还是杨嬷嬷处变不惊,见静娴如此,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家郡主可以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剩下的荣二小姐不需要知道。”
“哦?既然是这样,那么二位请回吧。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静娴又重新拿起了手中的木锤,闭上了眼睛,旁若无人的敲了起来。
庆安站在一旁却是先沉不住气了,“我说你这人还真是奇怪,本郡主好心好意带你脱离这里,你不但不感激,还拿起乔来,却是何意?”
静娴继续敲着手中的木鱼,却是连眼睛都不睁开,直接将庆安的话无视了。
庆安长这么大,一直都是被一群人众心捧月般围着长大的,现如今却是先有司徒辰、银笙二人无视她,现在就连一个右相府里小小的庶女都敢这般怠慢她,她气急了,拉着杨嬷嬷就往外走:“嬷嬷我们走,一个小小的庶女还敢在本郡主面前端着架子。哼,反正到时候吃苦的又不是我们。”
只可惜,静娴越是这样,杨嬷嬷反倒越对她满意了起来,“我知道,荣二小姐的心里并没有放下对你大姐的恨意。所以,二小姐可要想清楚了,失去了这次机会,你恐怕很难再有翻身的机会。”
“是吗?”静娴听了这话,倒是慢慢地又将眼睛给睁开了,她望着自己如今满是茧子的手,恨恨道:“我确实没有一天不想荣银笙死,但是我也同样坚信,我早晚会有那个置她于死地的机会!”
“看来荣二小姐似乎很有自信?”杨嬷嬷顿了顿,一脸认真地看着静娴道:“说吧,荣二小姐要怎样才肯跟我们走。”
静娴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抹笑容,她将手中的木鱼又放回到了桌上,“我要的很简单,让莲溪庵的庵主,死——!”静娴的脸被案前供桌上的烛光照映得忽明忽暗,那狰狞的表情与案上观音大士的慈悲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静娴的眼里闪现出复仇的火焰,一想到这段日子庵主对她的各种折磨,她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
“好”,杨嬷嬷就是需要一个够狠,够不要命的疯狂之人来对付银笙,静娴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满意,“一介小小庵堂的庵主,她的性命,只消我家郡主一句话的事。”
“如此,那便请嬷嬷将庵主亲自押到我的面前吧。”静娴看了杨嬷嬷一眼,直接将身子又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