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讫,屋里寂静极了。
“六哥?”她轻声询问。
半响,才传出严裕冰冷的声音:“你说二哥要纳她为妾?”
严瑶安点点头,她那天听得千真万确,不会有错的。所以她才纳闷,怎么一点预兆也没有?“听皇后娘娘的意思,好像是不反对的。如果二哥跟父皇说了,估摸着下一步就是赐婚了。”
那边蓦地响起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极其刺耳,把严瑶安吓一跳:“六哥你没事吧?”
里头没动静,不多时严裕从里面走出,已经换好衣服,穿戴整齐,寒着脸出现在她面前。他乌瞳冰冷,眉峰低沉,带着凌冽的英气,没有多余的话:“你要去哪里?我带你过去。”
严瑶安大喜过望,跟着他往外走:“城南的萃英楼,我前天让人同她说好的。”
严裕大步走在前面,根本不管她跟不跟得上。
*
萃英楼内。
谢蓁来得早,坐在雅间里等了片刻。
她尚且不知宫里的情况,更不知太子已经对她动了心思,她最近听说最多的,便是六皇子大捷归来,到处都是称赞他的声音,夸他年少有为,令人敬重。
以前似乎没听说过这位六皇子,她回京之后,才知道他的存在。
谢蓁正在胡思乱想,雅间的门被人推开,严瑶安探头探脑一番,见到她后眼睛一亮,冲上来抱住她,“阿蓁!”
谢蓁被她的热情吓住了,稍稍往后仰:“公主这是怎么了……”
严瑶安让清风白露守在门外,关上门,拉着她说起悄悄话来:“你同我二哥认识么?”
严瑶安向来直来直往,学不会那套虚与委蛇,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于是一开口,便把谢蓁吓一大跳。当今太子排行数二,正是严瑶安的二哥,她怎么会跟太子认识?她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认识。”
“真的么?”严瑶安不信,盯着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她依然回答不认识。
当真是不认识,谢蓁虽然去过太子府几次,但每次都是在后院跟女眷待在一起的,从未私下见过太子一面,又何来认识不认识一说?
严瑶安见她模样不像撒谎,开始纳闷起来:“这就奇怪了,你不认识他,他身上怎么会有你绣的香囊?”
谢蓁一惊,“什么香囊?”
严瑶安便把那天在昭阳殿的情况复述了一遍,描绘得有声有色,让人仿佛身临其境,以至于听到那句“二哥说要纳你为良娣”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若是她没记错,她的香囊只送出去过一次,对方姓陶,还有一个妻子凌氏。他的妻子夜里睡不好,她便做了几个香囊送过去,有助人安眠之效。
她手脚冰凉,握住严瑶安的手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那个香囊……上面是不是绣了一朵素馨花?”
严瑶安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香囊的香味跟你身上的一样,有一种淡淡的荷香。”
谢蓁心如死灰,坐回去半天没说话。
她以为自己很聪明,万事都想得周全,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被骗得团团转。当今太子名严韬,所以对方姓陶。太子妃闺名凌香雾,所以他的妻子是凌氏。她居然没发现,还以为自己遇见了好人,分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太可恶了,真是太可恶了。
他们此前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更没有说过一句话,难道仅凭一个香囊,他就要她这个人么?
谢蓁紧紧咬着牙,小脸越来越白,眼瞅着下一刻就要气晕过去。
她不愿意给人做妾,就算是太子的妾也一样,这是冷氏从小给她灌输的想法,根深蒂固,一时半会没法改变。
严瑶安见她脸色不对,这才觉得事情不大对劲,凑到她跟前问:“怎么?那香囊不是你绣的?”
她后悔莫及,说道:“是我绣的。”
严瑶安:“……”
谢蓁郁闷得想哭,哪里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把前阵子的事情一五一十跟严瑶安说了一遍,说完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抓住严瑶安的袖子:“你能跟皇上说说,别让他赐婚么?我不想嫁给太子。”
严瑶安有点头疼,这事她也不好插手啊。“如果二哥跟父皇提了,就算是我也没办法……”
谢蓁眼前一黑,只觉得人生都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