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凭这一点,就能避开许多明面上的危险。
等待是最消磨耐心的一件事。
林沉澜安静地看着报纸,她百无聊赖,端起一杯红茶细细品尝,满口馥郁香气,忍不住夸了一句。
“这茶比酒店里的实在好太多。”
林沉澜从报纸里抬起头来,挑眉看她,“燃燃,你这可就不地道了,以前你在林家做客时,我可没听过你夸我家一句好话,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时燃眯起眼睛,有些贪心的嗅着茶面上冒出来的香气,“你若是想跟言家商量,私下里买回那幅画,只怕接下来要说的好话,比我多的多吧?”
她早就看出来林沉澜的打算,拉着她过来,不过是为了多争一分薄面,让言家看在时林两家的面子上松口。
林沉澜被她戳中心事,脸上闪过一丝难得的局促。
以他的身份,其实也是第一次做登门求人这种厚脸皮的事,心里着实有些没底。
门口忽然传来动静,有脚步声笃笃响起。
时燃还在低头翻看着一本当地的画报,林沉澜已经放下报纸起身,迎了上去。
“我还道是哪个幕后大佬这么大手笔,豪掷千金但求一画。”
林沉澜的声音永远带着浅浅笑意,闻之如春风拂面。
“言小老板,没想到咱们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里。”
“林四少客气了。”
来人的声音由远及近。
时燃手中动作一顿,猛地抬头。
比林沉澜还高半个头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逆光从门口走来。墨刻般的冷峻眉眼,在吊灯映照下,如被描摹般鲜活生辉。
而他一双眼睛,最令人过目不忘。
像是夜幕下深海中的暗礁,幽暗深邃,暗光流转,为这幅英俊面孔添上一笔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那是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时燃一瞬间难以置信。
眼前一切,似乎都倒流回半年前,在罗布泊的那个惊魂夜。
那个在她口中,一直称之为Sean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无比清晰,无比靠近。
他伸出手与林沉澜交握,微微一笑,带着三分陌生的口吻。
“我是言淮。”
☆、第五颗药
时燃从未想过。
再次重逢,居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她坐在沙发上,看向言淮,一时间失去言语,连基本的握手礼仪都忘记了。
在罗布泊的那晚,虽然她在爆炸发生后昏迷了过去,但其实还残存着最后一丝清醒,只是因为全身虚弱无力,才没法醒过来。
但那句“时燃,别怕”,她哪怕意识飞到了天光尽头,都听的清楚。
短短四个字,至今在耳边回响不绝。
可言淮是谁?
尽管只是小时候见过一面,但他的故事却在四家之中流传甚广——言家最受宠爱的小儿子。
早年间曾不幸失踪,后来又被言家寻回。因为一身出众能力迅速接管言家生意,成为小辈翘楚,连他哥哥言峻都要逊色三分。
谁能想到,这两人,竟然是同一人。
手上的茶没端稳,差点洒出来。
直到林沉澜的声音响起,“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时老的掌上明珠,时燃。”
对方才微微转首,看到沙发上,一脸错愕的她。
他静了一瞬后,轻轻颔首。
“时小姐。”
疏离又不失礼貌。
一身黑色正装,颀长高挑的身姿,在灯光下遥远又陌生。
他似乎并不记得,半年前的罗布泊,在那个沙尘暴肆虐的夜晚,他们曾一起死里逃生过。
时燃努力想在那样一双深邃的眼中,找出想象中,应该带有的情感,譬如重逢的喜悦,抑或出乎意料的惊讶。
可望过去,却是一汪平静无波的幽深海面,不见一丝风浪。
难道只是长得像?
从她旁边经过时,林沉澜小声询问她怎么了。
言淮已经走在了前头带路,准备在会客室招待两人,手下过来询问着什么,他微微侧头,鼻梁在灯光下如玉柱直亮。
她看的有些失神。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头晕。”
她回过头来笑笑,撒了个小谎,眼神却有些恍惚。
入夜后的沙特依旧是炎热的。
冷气开的很足,两个男人都穿着长袖衬衫,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苦了时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