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燃努力强撑着自己不要倒下,摸索着拿出手机,想放在耳边接听,然而双手已经不听使唤,软软在身侧垂下。
视觉、听觉、触觉……所有感官能力全部消失。
她只感觉到,手中的手机被人飞速抽走,陌生、带着点水汽的味道渐渐靠近。
黑暗,潮水般汹涌而来,将她全部清明意识侵袭。
——
其实这样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
这些年,断断续续也有人想要绑架她,以此向时家勒索巨额钱财,还有一些生意场上和时家不对付的竞争对手,也一直在暗中伺机而动。
所以当时燃重新恢复意识时,居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镇定,甚至在看到主使者的面孔时,还能游刃有余地挤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就为抓我一个人?林二少还真是看得起我。”
两扇窗户都木条牢牢钉死,前后舱门用黑色帘子遮盖住所有光线,因此显得舱内光线暗沉。
高大修长的身影从那暗影中走出来时,两边都是一阵沉寂。
林棠波并不为她故意呛人的话而气恼,径直搬了个板凳,就这么在她跟前坐下来。
观察揣摩着面前女人冷静自持的神色,他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笑意,似是惊叹的说,“你每次出现,真的都让我惊叹不已。”
时燃触及他探寻的目光,不屑地挪开眼。
“如果你从小就生活在忧患中,面对着时刻都会发生的绑架、勒索、杀人灭口,也能变得像我一样冷静。”
林棠波继续微笑着。
“时小姐大可以放心,我既不绑架,也不勒索,更不会要你的命。”
时燃嗤之以鼻,冷笑地转回头,“那你绑我是想做什么?过家家?玩游戏?我并不认为你林二少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还是不改小时候的伶牙俐齿。”林棠波低低笑开,靠着椅子看她,“没错,请你来,我的确有自己的意图,但不到必要时候,我不会伤害你。”
时燃连眼神都像在说她不信。
“你很不简单,从小不爱说话不爱交际,那么冷淡的一个人,连我都忽略了你的存在,以至于后来得知言淮和你交往的消息时,我还有些不信。”林棠波笑笑,“所以,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是言淮的心上人,他那样厉害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应该一丝弱点都没有,说来,还是你帮了我的忙。”
时燃的神色,因为最后八个字,很明显地沉了下去。
林棠波的话,像淬炼了□□的针刺,轻轻一下扎进心中,就造成最大的杀伤力。
“为什么?”她低低问出口,“你绑了我,就算言淮会妥协,难道你就这么天真的认为,时家会放过你?”
林棠波看着她,露出一个很有趣的笑容,“还真是单纯地可爱……”
他重新靠上椅背,饶有兴致地说道,“只要言淮肯帮我坐上那个位置,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谈的呢?就比如现在我们的聊天,也可以定义为幼年旧识之间的友好会谈,不是吗?”
时燃沉默下去。
不得不承认,林棠波说的全都是实情。只要言淮肯帮他,她必然也不会受到生命危险,时家即便想做文章,也寻不到借口,反过来,如果双方谈崩,林棠波只怕巴不得有她先在棺材里垫背,也好走的不算太亏。
他这一招险棋,走的当真巧妙。
“其实开始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言淮居然会真的出手帮林沉澜,也没有想到,他这些年,居然暗中在林家的下线布置了这么多手脚。”林棠波眼神暗了暗,自顾自说,“后来我才想通了这个关节——因为你。林沉澜这些年很照拂你,言淮那样骄傲的人,自然不会让一个女人去还这份恩情,所以,他一定会出手帮林沉澜。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只要你在我手里,言淮不会不听。”
他说的,同样是时燃所担心的。
自己在言淮心中的重要性,没有人比她再清楚。言淮可以为了她连命都不要,更别说放弃林沉澜转而培植林棠波。
毕竟对于林家之外的人来说,这两人之间谁做林家下一任家主,似乎没有太多区别。
她想通所有关节,整个人也越来越清醒,可心中的忧虑也更重。言淮势必会妥协,可妥协之后呢?林棠波可不是善茬,他完全就是农夫与蛇故事里的那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