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百姓缴纳的官粮!用作灾害年赈济百姓的官府粮仓储备!
人群寂静无声,百姓们看着那些麻袋眼睛发红,张开嘴想哭,想骂,喉咙却想被什么东西堵住般一个声音都发不出。
眼前锹出来的尚是冰河一角,若将整个河道的冰块起开,那下面该藏着多少粮食!
几万石?几十万石?
他们这些平头百姓,遭遇雪灾之后饥寒交迫,苦不堪言,每一日都在苦苦期盼着官府的救济,可是那些本该用作他们救命的粮食,竟然被藏在护城河的河道里!
是谁藏了他们的粮食?谁有那么大的能耐?
除了把持粮仓的官员,谁能做到悄无声息的将数量如此庞大的粮食尽数从粮仓转走!
能助整个北地百姓度过难关的救济粮啊!
人群里,突然爆发出悲愤的厉喊,紧接着人群骚动,有人猩红了双眸,朝依旧瘫软在外围的安立山等人扑将过去。
“你们这些毫无人性的贪官!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有一有二,扑向安立山卢新海的人越来越多,随行的官兵竭力阻拦都拦不住,刚要上去就被人群冲开。
涌动的人群中间,不断爆发出痛苦的哀嚎。
君羡站在护城河边,双手负背,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呵斥,没有阻止。
这个时候百姓心里的愤怒比之前更加可怕。
若是官府当真无粮可放,存在他们心里的更多是绝望。
可是现在他们知道,官府并非无粮,而是有人把粮食藏了,为了一己私利,将整个北地百姓的性命置之不顾!
在那些人眼里,他们的命是那么卑微,卑微得连一袋粮食都不如!
愤怒,又如何抑得住。
严之元下意识的靠近严熙德,看着眼前的暴动,素来嬉皮笑脸的脸上,沉凝肃穆,心中,尚有慢慢的害怕。
幸亏,幸亏父亲回头得及时。
如若不然,此时父亲的下场,便与安立山等人一样。
被百姓团团围在中央,拳打脚踢,脸上身上血流不止,痛苦难当。
安立山抱着头蜷缩在地,嘴里含糊不清的嚷嚷,“住手!住手!你们这些刁民!我是朝廷命官,你们敢打朝廷命官,是要杀头的,你们都要死!”
“别打了,别打了!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凄厉尖锐的哭喊,逐渐弱下来。
眼见差不多了,君羡打了个手势,隐在人群中的侍卫立即上前,将激愤的百姓拉开,露出倒在地上浑身染血的安立山等人。
前一刻,他们还在府衙门口打着官腔,摆着官威,此刻,却是万分狼狈的模样。
整张脸一片血糊,穿在身上的官服被撕扯得条条状状,凌乱的挂在身上,头上戴着的乌纱早就掉落下来,被踩进了雪地里。
安立山躺在雪地里,嚯嚯喘着粗气,身体蠕动,眼睛犹死死盯着君羡,“我……是……朝廷……命官,无罪……无过,嚯……嚯……严熙德!是知府!……这件事情、是、是他做的……我们、无辜!”
“国师、……任由官员……受辱,我要……告你,告、你们!”
百姓眼中猩红仍然未退,看安立山这般垂死挣扎的恶心摸样,频频想要冲上去再把他揍一顿,被侍卫死死拦住。
“若非今日有国师跟严大人作主,我们百姓的粮食就被你们这些丧良心的吞了!还敢说自己无罪!你是掌管粮税粮仓的知州!整个北地的税粮被全部转移,你敢说你不知情,敢说你无辜?我呸!”
“别把我们百姓当成傻子!也别想着推卸责任给严大人扣帽子!如果这事情是严大人做的,他就不会跟国师一起为我们百姓找粮!”
“无良贪官,丧尽天良灭绝人性!求国师被我们北地百姓作主,定要将这等贪官严惩!”
“对!砍他的头!抄他的家!”
百姓们的骂声此起彼伏,震撼过后的愤怒一时难以平息。
君羡扭头看严熙德,“严大人,你是北地父母官,关于官粮贪腐一事,就交由严大人作主。”
“下官听命。”严熙德抬眸看着君羡,郑重的向她施了一礼。
“另,命官兵与百姓通力合作,将这护城河下的粮食全部起出来,整合清点之后,放粮!”
一句放粮,护城河旁欢呼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