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覆彼岸_作者:含笑半部癫(184)

2018-08-01 含笑半部癫

  所以,第一次看电影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野草莓》至今仍是我心头的一块阴影。

  电影胶片是每秒钟放映 24 帧图像,使这些图看上去在动的一种构造。

  两小时的电影就是 120 分钟×60秒×24帧,它的意思就是,在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有17 万2800帧图像以哗啦哗啦书页翻动的方式呈现在你眼前。

  伯格曼先生电影的伟大之处在于,不论你从这17万2800帧图像中截取哪一帧来放大冲印,你都能得到一张无比精美的相片。这就是说,他的电影里没有一个镜头是多余的。

  没有别的话可说,就是了不起。我也是最近才刚刚认识到这种了不起的。

  据说伯格曼生在正式开拍前,要反复彩排几十遍。有人说哪怕演员站位偏了十公分他都会关火,我相信这是真事。”

  记者说:“有人说您的电影【拍得很干净】,一般的导演在最初进入这个行当时,会忍不住电影里面倾注更多内容,会在一些无足轻重的地方浪费很多镜头,而您会把不需要,冗长的地方统统剪干净,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野草莓

  《野草莓》是由英格玛·伯格曼执导,维克多·斯约斯特洛姆、毕比·安德森主演的情感电影,于1957年12月26日在瑞典上映。该片讲述了年迈的医学教授伊萨克在去母校接受荣誉学位的途中,回忆起自己过去的沉重往事,开启了一段心灵救赎之旅。该片获得第8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

  ☆、韬晦

  史思文导演端坐在沙发椅上,陷入了沉思,“当一个人心中空无一物,就会用现实的一切来进行弥补,反之,你的脑中囊括了太多复杂的东西,想要在电影中表达出来,就需要做减法。

  不过,话说回来,伯格曼要不是他碰上了那个时代,他是不会成为伯格曼的。

  我虽然尊敬伯格曼先生,但从没想过要去模仿他。

  按照刚才17万2800帧图像那种说法,我拍的画面那就叫空洞无物。伯格曼先生的电影里没有一个废镜头,而我的电影里则全都是废镜头。就算是彩排,也总是一次就 OK 了。

  而伯格曼先生是,如果背景里有一根碍眼的电线杆,就非把它拆掉不可;如果天气不合适,那无论谁怎么说,他都可以让整个剧组等上一个月。我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拍了再说。

  比如,场景原本设定在晴天拍摄,但在实际拍摄时不巧碰上了阴天,那我就拍成阴天里的场景。心里虽然也在嘀咕其实不该在这样的天气下拍摄,但我还是会拍下去。

  要说到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剧本,我相信没有一个导演比我更拿手的。不过呢,这也会导致我拍出来的电影有时和当初的设想完全不是一回事。有时连自己都会觉得,【拍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是呢,我的电影到这样就可以了。”

  欣芮沉浸在师父那荒诞不经的言语中,连众人的离去,她都未曾留意。

  桑玠洗漱完毕,坐在她的身侧,“日子不会更坏了,也不会更好,但不能因为这样的不好不坏,就把你的人生扔到下水道里去,还是要努力活一活的。”

  欣芮依旧没有同他作任何肢体接触,她关闭了电视,躺在床岩上,翘着二郎腿,“去年,乌镇戏剧节中让我最为动容的一出戏叫《我们的班集体》,来自立陶宛国家剧院,导演是位率真爽朗的女性。

  故事关于20世纪30年代,一个班集体里,波兰人和犹太人一道成长。本来平静、友爱的集体,因为迷信和反犹太主义的席卷,开始变得支离破碎,有人离开了,有人留下并且遭受磨难,互相告发、迫害、甚至残杀。

  战局变动后,杀戮者和被杀戮者的身份开始转换,报复和仇视铺满了他们的生活,人人自危,可怖之极。

  本来一班唱着跳着的年青人,散落了,在波兰、美国、以色列……

  曾经有评论家说,立陶宛是一个「以戏剧为信仰的国家」,我很向往。

  战争改变了世界,人也在改变了的世界中改变着自己。

  人要怎么和自己的处境共融?

  怀疑世界,还是怀疑自我?

  我认为,我们此生大概都没有这样的可能被卷进这般恐怖的现实里了。

  但戏剧告诉我们它们切实发生过,就在80年前,我们没有办法翻越过历史的所有完成和发生,我们必须在这些过往累积出来的泥沼里,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