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精会神开车的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一抖,车子颠簸了一下,他眯起双眼,神色紧绷的看着前方,“所以,你要好好跟咨询师好好沟通,调解下心理状态。
总之,我不会害你的。”
欣芮滑着手机屏幕,“我只是担心,王某的信息会被公之于众,现在的人,谁还没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倘若刨开别人掩盖好的私密来换得诱人的利益,这样未免有点儿不近人情。”
许悼云笑的尴尬,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对于这个证据,他拿到手之后,过于鸡肋,极有可以会把自己置于火架上烤的境地。可是,老白真的过于上纲上线了。
一个小小的引线在许悼云的心里蔓延,他停好车,一脸打趣的看着欣芮倾尽全力也打不开车门,他小跑下去,亲自扳开车门,“车老了,不中用了。”
欣芮浅笑不语,挥手跟他道别,转身的时候,她默默念着数字,一步,两步,三步……
“小李!我跟你保证。”许悼云突然摇下车窗,喊住欣芮。
她扭头看着许悼云沟沟壑壑的脸颊,在灯影的照射下半明半暗,“什么?”
许悼云埋下额头,侧脸看着旁边的车辆,“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泄露王某的身份。”
欣芮微微点头,“明天所有电子文档会发送至你的邮箱,再见。”
而另一端,在病房里不肯老老实实闭上双眼的桑玠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数着198753只绵羊,但实在睡不着,又在数饺子,数到第50只的时候,他饿了。
无良老铁李毅觉得桑玠太闹心,挥一挥衣袖,抛下他一人,独自去小旅馆安歇。
桑玠听到欣芮固有的脚步声,赶紧闭上双眼,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欣芮倒了一杯温温的蜂蜜水放在他鼻尖来回晃动,桑玠一嘴咬着吸管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
她抬头看了眼时间,凌晨3点50分,“等我?”
桑玠可怜兮兮的抽了抽鼻子,声音囔囔的,“明知道你无所畏惧,但就是控制不住的担心你。”
欣芮从床底下拉出折叠椅,淅淅索索的铺陈好了,关了灯光,紧贴着他的床边躺下,“我见到谢迎昭了,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桑玠想要用手背蹭蹭脸上的伤口,但被欣芮一巴掌挥开,“会留疤。”
他趁势狠狠地抓住欣芮的手臂,“别丢下我一个人,别再丢下我一个人,好吗?
等你的时候太特么难熬了……”
欣芮靠着床头柜,“我最后问你一遍,真的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桑玠沉下呼吸,手上的力度缓缓的减小,“你特么的到底想让我问你什么?”
她把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仿若下午的倾心相对,耳语低喃,已经恍如隔世。在审讯室里,面对那两个穷凶极恶的罪犯都没有这种无力感。
她的心脏猛抽了一下,捏紧指尖,平躺在折叠椅上,“我没有为任何人停留的习惯。
春岩,她生前一直都在等着你,你可曾回头看过她一眼?”
桑玠骤然冷下神色,“你的叛逆期,你的亲近,你的求婚,你所有的温情脉脉,都是因为她么?!”
“我没想到在叛逆期的时候遇见她,更没想到的是,跟她见最后一面的时候,我们已经形同陌路。”欣芮侧着身子为桑玠掖好被角,然后舒展着自己的四肢。
桑玠感受着舌尖香甜的蜂蜜味儿,缓缓开口,“因为她给了一份带着温度的记忆,所以你一直心存感激,是吗?”
欣芮睡眼朦胧,“她不该带着遗憾离开……”
桑玠脑门上被缝了几针,连带着思维也有些混沌,直到听见欣芮绵长的呼吸声,他才把记忆的闸门开放而出。
中学的时候,他阴沉,无趣,乖戾,别扭的不成样子,总是独来独往。每天,踢拉着一双破旧的布鞋踩着上课铃走入教室,早读的声音总是戛然而止。
他习惯性的摸了摸课桌,里面总是放着一颗温热的卤蛋。连天天把【成绩就是一切】的至理名言挂在嘴边的班主任,都不知道的是,学霸桑玠每天上学的第一目的,就是为了吃到这颗卤蛋。
中二少年的心里只在乎卤蛋的口感会不会变,从未追寻过送卤蛋的人是谁,免费的早餐,谁不占这个便宜谁是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