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对屋内做着最后一次清洁,想要抹去存留的痕迹。
甚至于锁门的时候,他习惯性的用钥匙多转两圈,然后再推一下门看锁好了没有。
欣芮的耳根发红,急匆匆的冲回家里,一如既往的在门外高声呼喊,“姥姥,姥姥!姥姥!我回来了!”
连绵不断的大呼小叫,直到屋里有了回应,“来了!”
欣芮知道姥姥的听力一直在下降,耐心的在原地等待,静候开门。
她不是没有家里的钥匙,只是难得道孩子气一次,想要留住家里还有人守候着她的那一瞬间。
“我没聋,听得见!毛毛躁躁的,没半点淑女样!”画着远山眉,卷发披肩,身着一袭蓝底白花的扎染连衣裙,精神抖擞的老太太抱怨着欣芮的莽撞。
欣芮笑着挽着姥姥进门,“我知道,你想我想的紧。”
老太太拂开她的手臂,后退了一步,“快进屋休息,我把床给你铺好了,等会儿开饭。”
直到此刻,她才找到内心深处那块缺失的空白。
目之所及,琳琅满目的相框记录着欣芮的成长,香气四溢的饭菜让她的心踏实许多。
清洗过后,沥干发尾的水渍,她调出杨易的名字。
“阿欣,这是你第一次主动联系我!”
她把毛巾挂起,“图书馆之行怎么样啊?”
“老子好的不得了!你现在在哪啊?话说你到底要不要来英城陪我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在姥姥这儿,之后会去山城。”
杨易撅起嘴,不想追究欣芮的言而无信,转而嬉皮笑脸,“那,我去山城海吃海喝,你能不能给报销车马费?!”
欣芮终是松了口气,“必须的,就你这前凸后翘的姿色,傍我是绰绰有余!”
“李欣芮,你要是有一天混不下去了,记得来找我啊!虽然那种可能性极低,但是到了山城必须要跟我报个平安,否则友尽。”
她同杨易插科打诨了一会,自顾晃到露台上,远处尽是雾气晕染开来如水墨般晕染的山光水色,鼻尖墨兰的清香松弛着她的精神。
与此同时,纪锋拿着登机牌在候机室休息。
平静过后的他有些茫然,为什么欣芮不按套路出牌?
他想过她会决然分手,可是从未考虑过虑要天各一方。
纪锋不明白,明明濒危之人祈求的不过是结束生命,但是死神却偏偏判他享受终身囹圄,身体还存在于这个空间,但是精神上却一点点被牢笼吞噬。
他默然的看着手中的机票,自己早已安排好的两张,如今只有他孤身离开,她是恨自己的隐而不发吗?
安之若素的手机一派平静,没有关于她的任何一条信息,一个电话,一句留言。
以前他很想拿她的照片放在身上,要告诫一米以内的女人,他是有女朋友的,而在欣芮心里,有没有女朋友是在心里,而不是在这些浮于表面的晒照片上。迫于无奈他只好偷偷一张欣芮的证件照随身携带。
她不是个小气的女人,欣芮只是过于节俭,这种态度近乎苛刻,只苛待自己,把最好的留给他人。
在她生不如死的那段日子,日日只能用发的绿豆芽果腹,可她把仅剩下的800元钱全部给了吴音音,还乐呵呵的告诉身边的人说自己只是因为减肥才吃素。
“哞哞!吃饭了!”老太太带着老花镜,一丝不苟的把面拌匀,把姜末葱白统统剥离开来。
道地的炸酱面,是欣芮心里,家的味道。
记忆中姥姥会用一个陶盆,盛上面粉,加水和鸡蛋和成面团,在案板上,擀面杖滚来滚去,面团就被擀成一个大大圆圆的面皮子,面皮子再折成几折,用刀切成细细的面条。
炸酱要提前一天洗酱澥酱,看似简单,却极费心力。炸的时候,先用冷油将洗净的红皮花生米入锅,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之后盛起,再把葱白和姜末炸好捞出,因为常年茹素,姥姥会把豆皮煸炒紧致,带着焦香,随后下酱,等酱快熬好、热气最足的时候,投入炸好的花生米,葱白和姜末,香气四溢,也不会被烂掉的葱影响口感。
摘了架在姥姥鼻梁上的老花镜,欣芮眼眶微红,“您没必要这样。”
老太太坐定,把蔬菜汤推到欣芮面前,“哞哞,怎么还不带小纪来认认家门?”
欣芮狼吞虎咽,口齿不清的回答,“他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