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就变成了这般模样的?
当初他把她卖掉,她的心里怨过,恨过,可在某些时候,莫名的,她也竟异样的有过感激过。或许正是如沈长歌所说的,如若他不曾卖掉她,她也许这一生都无法知晓,那个破败偏远的小村是种怎样的世界,也许他对她做得最对的事情,也是不由分说将她卖掉,然后让她遇见了他。
……
将她的头抚在自己的肩怀中,沈长歌慰然微笑,他的声音微低,轻轻地荡在她的耳边,笃定而温和。
“放心吧,不管怎样,一切都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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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了太学,临霜又一次去往了乌巷街十八号。
陆大嫂本是给了临霜几日的时间考虑,声称若是她始终不愿,便直接前去官府与她赎身,不曾想而今这仅隔了一日,临霜便再次登门,心道她这定是已想通了,不由大喜过望。
令陆大嫂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临霜却非孤身而来,当那辆精致的马车停留在乌巷街破落陈杂的街口,陆大嫂几乎完全讶住了。车帘掀开,一个衣着光鲜、面目冷峻的男子从车上迈下来,而后又搀扶着临霜缓缓下了车,最终在周围邻里所有惊讶愕然的目光之下,淡定地步入十八号的院门。
陆大嫂和陆松柏瞠目结舌。
得知来人正是定国公府的世子,陆松柏与陆大嫂无疑惊讶极了,连忙在屋内斟茶设坐,谄媚地款待。陆大嫂忙前忙后,忍不住拽住了一路紧随的临霜,压低了声响责备她贵客临门却不提前通告。
临霜没有理她,只是默默跟在沈长歌的身后,神情淡漠。
“我不想浪费时间。”
并没有落座,一入门,沈长歌只是冷着脸,将袖中那两张薄薄的银票掷在桌上,开门见山。
“这是二百两,听闻你们给临霜在乡里寻了婆家,聘金一百二十两,以这些钱去还他们的聘礼,已是绰绰有余了。其余那八十两,就算作是我所给你们的补偿。临霜而今已是定国公府的人,未来自然也不得离开定国公府。还希望你们好生考量。”
“另外,还烦请你们签下这个。”他又从袖中取出另一份契约似的纸张,在两人的面前打开来,道:“这是死契,签下后,你们便同临霜再无瓜葛。你们放心,我会找人善好你们下半生在村中的生活,但是你们也必须答应我,从今往后,你们不得以任何方式,寻找临霜。”
陆松柏与陆大嫂完全怔住了。
小心翼翼地向着临霜递过去一个眼神,陆松柏看着临霜,想要从她那里问清面前的状况,临霜却不看他,只是目光一拗避开了视线,默默盯着一侧。
一边的陆大嫂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两张崭新的银票,又望了望沈长歌与临霜。她心思电转,倏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不禁又浮出了笑,道:“呦,世子爷,那看您这意思,是要拿这二百两银子,买断了临霜不成?话说您和我们临霜,这是什么关系啊?怎么这定国公府竟这么阔绰么?买断个丫头,竟也要二百两?”
“这和你们无关。”沈长歌淡淡道:“你们只需告诉我,你们可愿意?”
他的目光静静平移到陆松柏的脸上,明明并不冷厉,却无端望得陆松柏一阵骇悚,额角微微渗出细汗。
陆大嫂却一时没有说话,拧着眉沉默思索。
陆大嫂是何种人精?定国公府的世子愿意为一个丫头出二百两银子,她又怎能看不出来这两人之间的不一样。她垂眸盯着那手中的二百两银票,心中飞速辗转着,想着若是仅仅只凭着这二百两,未免是有些吃亏大了。
这一想法刚一闪过,陆大嫂立即摆正了姿态,微微一咳,正视着沈长歌,慢悠悠道:“不是我说,世子爷,虽然临霜对你而言,不过一个丫头,可是对我们陆家来说,那可是我们陆家唯一的女儿啊!你想买断临霜,那这区区二十两,便足够了?”
一旁的临霜脸色微变,倒是沈长歌不动声色,“那么依你看呢?”
陆大嫂哂笑道:“不瞒你说世子爷,那一百二十两,是那户人家所出的,可是您不一样啊!您一个堂堂公府的世子爷,若想收了我们临霜,那价钱,自然更是不同的。依我看,若是您的话,当得是这个价才,不然,也够不上您这身份不是么?”
她轻松伸出五个手指,在他面前轻轻晃了晃,脸上腆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