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大族,哪怕是对庶女,只要是记入了族谱,都会精心教养。女儿出了阁,也不会不管不顾。
当然,这也需要庶女亲近家族,不给家里惹祸。
王氏便是个懂事的女儿,为家族联姻李氏,多少做了些贡献。
家族也乐于照拂。
所以,哪怕王氏的姨娘早已不在,她跟娘家的关系也十分好。尤其是跟掌家的嫡兄,更是非常亲近。
相较于偏宠妾室的丈夫,王氏更相信自己的兄长。
事关儿子的前程,王氏决定还是听一听在国子监做官的兄长的意见。
“是,儿子省得。”李远章也很是敬重王澹这位舅父,连连点头应道。
“好了,去读书吧。”王氏考校了儿子一番,发现他的功课确实扎实,心下高兴,柔声打发他去了书房。
接着,王氏又跟女儿李远枫闲聊。
“阿娘,这是十八婶给我的见面礼。”
李远枫拿出唐宓送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大拇指大小的羊脂白玉雕成的牛。
白玉牛个头不大,雕得却十分精巧,眼睛、鼻子还有尾巴都清晰可见。
李远枫小小肉肉的掌心托着白玉牛,小脸上满是欢喜。
“玉牛?”王氏一挑眉,没想到唐宓竟这般细心,连自家女儿是属牛的都知道。
“恩恩,我听阿宝说,她和阿宛的是小玉兔。”李远枫小声的对王氏说道。
“哦?连阿宝她们都有?”王氏更加惊讶了,郑家姐妹就是属兔的,没想到唐宓连她们都没有漏下。
“不愧是唐氏女,行事点滴不漏。”王氏轻声叹了一句。
“阿娘,我、我觉得十八婶很好,身上有股好闻的气息。”
李远枫年纪还小,有着小动物般的直觉。
她窝在母亲怀里,小小声的说道:“就是阿姑,嘴上说十八婶是田舍奴家的女儿,却很是喜欢十八婶送她的小礼物。而且十八婶摸她小脸的时候,她还轻轻蹭十八婶的手心来着。”
王氏挑眉,“阿菲竟没有将十八娘送的东西丢了?”
在王氏看来,婆母顾氏是个好的,虽有些小毛病,可瑕不掩瑜啊。
大是大非、正经规矩上,顾氏是没有问题的。
最大的缺点就是太重视“姓氏”了。当然,在世情如此的大梁,这也算不得是缺点。
但王氏很赞同李寿的一句话,那就是“时移世易”,大梁已经不再是世家的天下。
再死守着所谓的世家高贵,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现在或许还不是很明显,一旦皇权日益稳固,那些因循守旧的家族便会被淘汰。
顾氏,出了个顾琰,家族倒没有出现颓势,反而比前朝时还要风光。
而这种风光,却让顾氏族人错误的以为是自家姓氏的功劳,愈发看重起姓氏来。
自幼亲近外家的李敬菲便深受影响,在她的心目中,世家最高贵,寒门庶族就是地里的烂泥,根本不配跟世家相提并论。
平日里一起玩耍的,也都是世家贵女。
勋贵女、宗室女,乃至皇家贵女,她都不放在眼里。
偶有寒门出身的姻亲往来,送给她名贵的见面礼,她也都十分嫌弃的丢掉。
这次竟收了唐氏的荷包,且听阿枫这话,阿菲似乎还很喜欢,这就让王氏很意外了。
“是啊,阿姑嘴里说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可还是小心的收到了荷包里。”李远枫观察力很强,任何细节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王氏暗暗将这一节记在心上,嘴上却反复叮嘱女儿,“阿枫,日后切不可对十八娘不敬。”
李敬轩靠不上,就算能靠得住,在李家的地位也太尴尬,王氏决定,试着抱一抱十八郎夫妇的大腿。
西路,竹院。
李敬同和小顾氏用完晚饭,夫妻两个相对而坐,一边吃茶一边闲聊。
“听说你今天陪着阿婆、阿娘去花房了?”
李敬同二十岁,生得眉目清秀,配上他儒雅的气质,典型的世家贵公子。
“嗯,唐氏回来了,阿婆便让家里的女眷和孩子们给她见礼。”
小顾氏提起唐宓语气甚是不屑,竟是连一句“阿嫂”都不愿意叫,直接以姓氏呼之。
李敬同微微蹙了蹙眉,“她到底是阿嫂,不可对她不敬。”
小顾氏无端被丈夫训斥,心里很是不满,嘟囔一句,“在人前,我自然不会对她不敬。这、这不是在咱们自己屋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