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何不恼恨?
可她又不能跑去跟顾氏的心腹要回礼物,只能将这一切怪到唐宓头上。
唐宓默,原来在钱娘子心中,她唐宓是个软柿子啊。
“尚衣房内院管事是楚娘子,今年三十六岁,她的父亲是太夫人的陪房,在外面管着太夫人的一处田庄,母亲是李家的客女,”
说完钱娘子,阿韩又开始介绍楚娘子,“她一共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在田庄帮衬父亲,次子留在了府里,如今也没有差事。”
唐宓脑海中浮现出早上看到的那个精瘦妇人,略略点头。
她感知敏锐,发觉楚娘子对她并无恶意,甚至有点子恭维。
“尚食房的内院管事姓魏,今年三十九岁,她家是李家部曲,祖父曾是老祖宗的亲兵,父亲是大郎君(即李其琛)的侍从,如今在榕院做管事。”阿韩说道。
唐宓挑眉,“哦,魏娘子的父亲是榕院的管事?”
这她还真不知道。
仔细回想了一下魏娘子胖胖憨憨的模样,唐宓猛然察觉,这人跟钱、楚二人不一样,对自己既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就像个旁观者。
这,有些不太对劲呢。
“是啊,”阿韩乖巧的点头,接着说:“魏娘子的丈夫亦是李家部曲,在益康堂当差。她有两女一子,儿子是二十郎(即李赫)的侍从,女儿则在葵院当差。”
益康堂位于百忍堂的东侧,是李家新辟出来的院落,李家老祖宗将百忍堂让给李祐堂夫妇后,便搬到了益康堂养老。
唐宓微微蹙眉,这位魏娘子,在李家根基很深啊。
唐宓推测,魏娘子一家应该是老祖宗的心腹。
“继续——”唐宓暗暗将魏娘子记在心上,见阿韩说得口干舌燥,亲手递给她一碗茶,示意她接着说。
阿韩道了谢,双手捧着茶碗,大口大口将茶汤喝尽,然后用帕子沾了沾嘴边的水渍,道:“尚宝房的内院管事姓杨,今年四十五岁了,她的母亲是先太夫人跟前的丫鬟,父亲是李家部曲……”
啧,这位杨娘子也是李家老祖宗的心腹。
直到现在,唐宓才明白,柳氏担着当家主母的名儿,但李家最要紧的两个部分:吃和钱,却牢牢把控在李家老祖宗手里。
她不禁有些无语,这位老祖宗都八十多岁的人了,怎么、怎么还这般贪恋权势?
跟他比起来,柳氏真心算不得什么。
将阿韩打发下去,唐宓一个人坐在榻上想事情。
不多时,李寿回来了。
唐宓听到动静,忙起身相迎。
李寿拉着她的手,与她一起回到榻上坐好。
“怎么样?今天可还顺利?”李寿故意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关切的问道。
“还好,”唐宓笑着回道,“就是发现了一些事,让我有些意外。”
李寿有些好奇,“什么事?”
唐宓缓缓将魏娘子和杨娘子的事说了,而后压低嗓门问了句:“十八郎,她们是不是老祖宗的人?”
“我的猫儿永远都这么聪明,”李寿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少贫嘴,”唐宓笑着拍了他的手背一下,略带感慨的说道:“唉,我真是没想到啊,老祖宗这般年纪还不放心家里的事。”
“你说的太含蓄了,他就是舍不得放权。”
作为老祖宗的子孙,李寿比唐宓还不客气,凉凉的说道:“要我说,李家的风气,就是从他开始变坏的。”
六十多年前,李家是何等的清贵?
百忍堂,不是忍受,而是坚韧、宽容、大度。
但是现在的百忍堂、现在的李家,又是什么样子?
唯利是图、急功近利,为了些许利益就弯腰低头,哪里还有半分世家的傲骨?!
唐宓感受到李寿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悲哀,伸手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李家还有你,终有一日会恢复祖上的荣光。”
唐宓一直都知道,李寿并不是真的厌弃自己的姓氏,而是恨铁不成钢。
李寿迎上唐宓那波光潋滟的双眸,缓缓点了点头:猫儿说得对,李家还有他、有猫儿,他们定会让李氏重现昔日的荣耀。
“对了,还有一件事,”唐宓不喜欢这种沉痛的气氛,故意换了个话题,“今天早上钱娘子对我不敬,我已经收拾了她,你就不要再搀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