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瑶这才知那些画不是林出荷所作,便不由得好奇问:“老师,这位柏友是什么人啊?”
林出荷将笔洗净挂起,闻言淡淡一笑说:“常言总道松柏,柏友不就是松吗?沪城大学的霍校长名雪松,这是霍校长夫人的佳作。”
“霍夫人与霍校长可真是情深。”苏玉瑶羞着脸赞叹道。
霍夫人她有过一面之缘,还是举办冬日溜冰比赛的时候,替霍校长出席,就是那久远一面,温柔如水的形象便一直留在她心里。
前几日草地舞会时见到霍雪松,她还在暗想,这夫妻俩一柔一刚,现在看来更是琴瑟和鸣。
“谁说不是呢。”林出荷突然叹息,“可惜这般伉俪情深的人却遭老天也妒忌。”
“这是从何说起?”苏玉瑶被吊了胃口,忍不住问,在她看来,霍雪松夫妇可没有哪里不好的地方。
林出荷摇摇头反问说:“我前几日托沛凝作的新作已经完成,明早我要去霍家取,你可要和我一起去见见,沛凝知道我收了你这位学生,已经提了好几次让我带你去玩。”
苏玉瑶迟疑片刻,终还是点头应了。
林出荷便说:“霍公馆在太和里那边,明天我们要起早一些,趁着太阳还未出,比较凉爽的时候过去。”
第二天,苏玉瑶特意早起,亲手下厨制作了两份点心带上,让司机先把自己送到沈宅附近的路口,她和林出荷约定了在路口见。
林出荷家中有两辆车,但她平素不用,一辆沈二爷开,一辆沈黎开,她出门都是招黄包车。
但太和里小远,就托了沈黎今日送他们过去。
苏玉瑶已经很久未见沈黎,沈尧不回沈宅,他似乎也不回,这番沈黎把车子停在了她身边,降下车窗,露出招牌的灿烂笑容,她只觉十分亲切。
“阿满,好久不见了!”沈黎小幅度的挥挥手。
苏玉瑶眯着眼睛笑得弯弯如月:“你最近是忙什么去了?都不常见你回家。”
“我领人下乡去了。”沈黎说,“先上车吧。”
苏玉瑶闻言拉开车门,林出荷坐在后座,她打过招呼便坐到她旁边。
沈黎重新启动车子接着道:“前些日子,局里接到下县的电话,说有两个村子的村民为争林地,打起来了,他们人手不够,请求支援,我就带人去了。”
苏玉瑶问:“那处理好了吗?”
沈黎叹了口气说:“没法处理,穷山恶水出刁民,越是小地方,旧思想越顽固,他们不信警察调解,觉得就该打一架,谁赢那片林地就是谁的。”
苏玉瑶自小在村里长大的,倒是知道一些处事的手段,比方拳头才是硬道理。
故而村子越大和男丁越多的村,别村都不敢招惹,招惹上其中谁,招呼一声就全村人都提着棍棒刀铲去找帮场子。
若是谁因为打架受伤甚至死去,就全村凑钱负担药钱,帮养着家中妻儿老小。
没想到沪城也是如此。
沈黎又说:“我们在的时候他们倒是不乱动,但局里不是只有这一件事,没法在那干耗着,这不守了十天半个月,我们只能回来了。”
林出荷开口:“你们走了肯定要打一架的,这积怨已久,不打一架肯定平息不了。”
“让他们去打吧,既然不想活着。”
三人就此换了话题,一路闲聊到太和里,沈黎把他们送到地方,就掉头去警察局,苏玉瑶随林出荷去见任沛凝。
两人拾级而上,摁响霍公馆的门铃,没一会儿就有位年四五十岁的妇人前来应门,许是林出荷经常前来,那人认得她,笑意盈盈的招呼他们进去,边说:“昨日您打电话来,说今日上门,夫人便一早起来等着,这会儿正在客厅里吃早饭呢。”
苏玉瑶一路往里走,只见进了门后,玄关处的墙上便挂着许多装裱好的大小不一的画,而落款皆是柏友二字。
再往里,到了客厅就见一个博古架在右手边,博古架旁支着一个画架,架上是一副还未完成的画。
而博古架上大大小小的物件,更是几乎都与画相关,瓷板画、砚屏、画扇……
这是一间充满文人艺术气息的房子。
任沛凝见他们进来,站起来相迎道:“怎么就这般早到了?可曾吃过早饭?”
林出荷笑道:“早些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