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跪了一夜,又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四王爷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子一晃,差点倒在地上。
“四王爷,慢点儿。”
安公公准备伸手过来扶住,却被聂向远伸出的大掌阻止。
他弯着腰,扶着自己的膝盖原地站立了一会儿,待那一阵酸楚过去,才站起身来大步朝着上书房走去。
走到上书房,明黄色的身影已经站立在房内。
听见脚步声,原本负手而立的皇上转过身来,凝眸看了聂向远一眼。
“朕不是说过,不需要跪着吗?”
聂向远收敛起周身的冷漠,回道:“孩儿只是想认真想清楚父皇的教诲。”
“哦?那么,经过这一夜的深思熟虑,你的答复是什么呢?”
聂向远抱拳:“父皇的教导,孩儿铭记于心,但是,秋葵进府邸的时候,孩儿已经核实过她的家底,确实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而且,国法不外乎人情,孩儿恳请父皇,能不能看在没有出什么纰漏的份上,绕过秋葵这一次。”
皇帝微微蹙起眉头。
“老四,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平时不是只顾吃喝吗?今儿个,居然还有那么多闲心去为一个婢女求情,而且,还是一个才进入府邸不久的婢女。”
太子闹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一个王爷出面求情。
这次,竟然为了一个小丫头,不惜在殿前跪一夜。
知道皇帝已经开始起疑心了,聂向远暗暗叹了一口气。
“实不相瞒,孩儿其实有寒症,每到秋季就开始发抖,浑身的皮肤逐渐开始起鱼鳞状的厚皮,而且,越积越多。季节越往深秋之后,就越发要注意身体。因为,秋冬时节里,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天的夜晚,孩儿会寒症发作,浑身僵直无法动弹。”
为了证明真实性,聂向远抬起手臂,撸起袖子,将手臂上的肌肤展现给皇帝看。
皇帝将信将疑地看过去。
果不其然,壮实的胳膊上,一大片肌肤已经成鱼鳞状。
而往下的小手臂,暂时还是光洁白皙的。
有点犹豫,担心会传染,皇帝并没有伸出手去抚摸一下。
“既然是这样,为何不传御医给你医治?”
苦笑一下,聂向远带着哀伤的情绪说:“如果御医有办法,孩儿也不必十余年都遭受这种苦楚了。”
抿了抿嘴唇,皇帝又说:“民间应该也有神医,朕会发布通告,为你访得神医医治。”
没有想到,聂向远说:“父皇,其实孩儿这个病症是有点疑难杂症,但是,并不是传染的病症,可是,陡然看上去会吓着人,最主要的是,病情发作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一旦发作了,孩儿没有任何知觉,换句话说,如果这个时候,有坏人要孩儿的生命,怕是也……”
“老四,这么严重,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朕说?”
皇帝的瞳孔剧烈收缩,本来以为会有别的事情,没有想到引出这么个病症。
或许,四王府没有什么特别的仇敌,但是,身为皇室的人,哪里会没有几个政敌呢?
聂向远摇了摇头,放下自己的衣袖。
“孩儿不想让父皇为孩儿担心,父皇忧心社稷已经够累了。再说了,又不是毙命的病症,其他时候还是和没事人一般。还有,孩儿每次都穿着长袖,没有人看见,最幸运的是,每次病症发作都是在深夜里,孩儿独自一个人在书房歇息,没有人知道,等到翌日清晨,孩儿照样能够起来。”
这句话也向皇帝证明了,为什么他从来没有缺席过早朝。
79、心绪难平
“孩儿之所以和父皇说起这些,不是请求父皇帮忙找神医,而是请求父皇将这个秘密深埋在心里,毕竟,这件事情也是孩儿的软肋,孩儿不想让其他有心人得知了之后,避孩儿如蛇蝎一般。孩儿只想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别无他求。”
皇上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本来以为说这个事情,疑问就算过去了,没有想到,皇帝还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老四,你说的这些,又和那个小丫头有什么联系呢?”
原来姜还是老的辣。
聂向远深呼吸一口气,回道:“眼下不是进入秋季了吗?孩儿的病症又发作了,本来就食欲不好,外人只道是孩儿贪吃,京都的酒肆都被孩儿光顾过。没有人知道,其实,孩儿是因为很多食物都不能吃,吃了就会吐出来。各个酒肆都吃到,只是想寻找孩儿合适的喜欢的味道。也不怕父皇笑话,孩儿也算三尺男儿,每天饿着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