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檀宁右眼皮跳着,心中的不妙之感也是愈发的强烈,她总隐隐觉得哪里出了纰漏。可究竟是哪里呢……
檀宁当然想不到,她的问题正出在了一个她千算万算都算不到的人身上。
顾研华。
只道是旁观者清,顾研华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却是看到了许多围观之人看不到的东西。
南景珩从太皇太后的娘娘的营帐退出来之后面色平静无甚波澜,没有人知道他们二人究竟在营帐之中说了些什么。南景珩却是在众人翘首以待的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停留,径直回了自己的营帐。
南景珩离开之后,太皇太后却是久久的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喃喃的说道:“母后为你安排的一定是最好的,母后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和你的孩子,你要听母后的才是。”
而回了营帐中的南景珩却是直挺挺地倒在软塌上,先前酒壶之中的温酒早已经凉透了,他端起酒盏,接着却又极为不耐的将酒盏重重的放在了小桌上。
“影衣,去温壶酒过来。”
“是,主子。”
“等等,回来,温酒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吧,你去查查韩天身边那个女人,所有的信息,本王都要。”
“韩世子身边的女人,是那个救下他的黑衣女子吗?”影衣心中疑惑不解,但却并没有多问,他早就习惯了去执行南景珩许多看似突发奇想的奇怪的命令。
南景珩轻按着眉头,越想却只觉得满腹思绪无从分辨,自己手中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
顾研华终于回到自己的营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这个李潜在南国的权力当真是无限大,这么多的官员皇族,因为他的一句话,便全都老老实实的在旷野之处待了这么好些个时辰,甚至她这个有身孕的太后娘娘都不能幸免。
顾研华斜斜的靠在床榻上,任由两旁的小宫女一下一下的按摩着她的双腿。她舒服的眯起眼睛,最近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身子倒是愈发的懒散了起来。
营帐角落里点燃着熏香,萦绕着的香气更是熏得人懒洋洋的,顾研华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心思也是不自觉的越飘越远……
她突然记起了前世,前世的一幕幕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她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去想那些了,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那些尘封了记忆。
然而那些记忆却是未曾风化,随便的一个小小的触发口,记忆便是翻江倒海一般扑面而来。前世的她孤苦伶仃,生于长于孤儿院的她童年时期也未曾感受过太多的温情。
成长过程中的那些友谊那些爱情那些情谊,一点一滴的曾经浸润过她冰封的心,然而就在这时,上天却是把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全部剥夺了去。
她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的地方,一个陌生的环境,一个陌生的时代中……
然而索性,她遇到了这一世的父母,还有她的哥哥姐姐们,皆是宠着她这个家中最小的姑娘,她很幸福,很满足……
可是上天却好像永远在跟她对着干,上天永远都不能看着她幸福下去……每当她幸福之时,便是狠狠的将一切的赐予全部剥夺而去……
顾研华愣愣的出着神,她遣退了伺候着的宫女,一个人和衣躺在床榻上,思索着这一切……她晚膳没有用,晚上的宴会她也以身体不适推辞了。她一直躺着,愣愣的躺着。
“芸香,哀家没事,你去歇着吧。”芸香眼神之中满是担忧,她无奈,只得和衣躺在了外间,等着顾研华随时的差遣。
顾研华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她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她仍是和衣躺着,面上写满了路途奔波的疲倦,可一双眼睛,却是明亮无比,闪烁着直刺人心的光芒。
一宿的时间,顾研华想了许多许多,前世、今生,孑然一人的孤独,还有那些时不时出现在梦境中的诡异的记忆……
直到营帐的帘子缝隙中依稀透进来的几缕明亮,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一宿未睡……
顾研华坐起身,登上鞋子,大大地伸一个懒腰,她看着黎明前的黑暗,浓重的让人窒息的黑暗。
她起身,轻手轻脚的行至外间,绕过还在安睡中的芸香。她卷起帘子,清晨的山风还没有染上燥热,带着丝丝的凉意扑面而来。
顾研华伸开手,拥抱着这风,然后眼睛便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外面,盯着遥远的地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