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那沈太医在不在?”她又问。
嵌羽道;“沈太医在场,也参与了检查。”
她阖了阖眼,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你下去吧。”
嵌羽退了下去,她起身走出汤池,宫女忙为她擦去身上和发丝上的水珠,墨岚拿起一件宽袍为她披上。欧阳姌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下墨岚一人。然后,她问墨岚;“你说这是不是太奇怪了?”
墨岚当时并不在场,却也听说了这场意外的前后经过,自然不相信那猛虎只是简单的发狂,“奴婢也不信,一定是驯兽人给它的肉有问题。”她想了想,小心地问;“公主可是在怀疑嵌羽?”
欧阳姌摇了摇头,“皇兄的人我还是相信的,我想她不是说谎,而是被骗了。想知道真相,就只能问亲自检查过的太医。”
刚过戌时,欧阳姌靠在榻上看书,门外突然响起宫人的叩拜声。她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正走进来的夏子熙,万没想到他今晚会来自己这里。
“你怎么不去找苏昭仪,来我这里做什么?”她懒懒地坐起身,并不行礼,看他的眼神毫无波澜,语气像是在问一件很平常的事。
夏子熙在她身边坐下,微笑道;“皇贵妃受了惊吓,朕怎能安心去别处?”
欧阳姌不再看他,淡淡道;“我没受伤能有什么事。”
夏子熙已经习惯了她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这样习惯的失落,已经丝毫影响不到他的耐心。他深深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你真的希望我去找别人?”
她看着他,眼底无波,淡然道;“过去你从没这样问过我。”
“过去你也从不会和我这样说话。”夏子熙看着她,认真的说:“姌姌,当初决定让你出城的时候我就想过,只要你能回来,我在你面前就不再是皇帝,我会将你当成我唯一的妻子。如今你已是北梁的公主,我只问你一句,将来你会不会为了我背叛北梁?”
欧阳姌心中一震,他伸手抚上她的面颊,指尖的温度让她感到一阵无以适从,下意识避开他的触碰,却听他继续说;“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不会。而我也不会让你面对这样的选择,只是当时的情况,颍川和外界完全被乌恒切断,能否等到勤王之师还是未知。我们既生在皇室,江山社稷就是最重的责任。现在乌恒之患已除,燕国和北梁世代结盟,以后也不会反目,我们没有道理再分开。”
她心中一阵牵扯,他的眼中满是诚意,或许此时他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或许,她在他心中真的已经成了最割舍不下的那一个……然而,纵然这样的痴心是真的,又能维持多久?薄情之人是最容易移情的,情深时会将爱人视若珍宝,情去是却会对旧爱弃如敝屣。不管是多么情真意切的话,都不必太当真。
她移开视线,目视远处,耳边还是他的声音;“我一直在保护你。”他从身后抱住她,薄唇贴着她的鬓发, “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也会保护所有你在乎的人。”
她推开他的手臂,“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去找苏昭仪吧。”
夏子熙的眸光一寸寸暗下去,失望地说;“我看出来了,你什么都明白,却什么都不在乎。”
欧阳姌在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后,叹了口气,说;“她已经是昭仪了,这不过是早晚的事。”
夏子熙先是一怔,随即笑了笑,解释道:“原来你还是不想我去找她,苏景宏还是死性不改,我当众册封他女儿为昭仪,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他有几个胆子敢插手后宫的事?”
“可后宫的女子不止一个苏昭仪,再有几个月又是该选秀的时候了。”她面无表情的说。
“选秀也不是一定要施行的,我朝和前朝都有闲置的先例,”夏子熙微笑道;“现在,朕也不需要了。”
欧阳姌站起身,静静看了他片刻,正色道;“如果大燕和北梁反目,不管是你还是我皇兄的问题,你会不会以我为人质?”
说到这里,她微微停顿。夏子熙面色微变,正欲开口,她却继续说;“还有,后宫的是非纷争不断,我没有害人之心,却不保证别人不会主动害我,当你不愿维持和北梁的盟约,会不会将我视为棋子,借别人之手让我蒙上不白之冤,以此作为撕毁盟约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