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夏子熙看完一本奏章,不禁皱了皱眉,一旁的欧阳姌察觉到他的不悦,问道;“你是不是遇上了烦心事?”
夏子熙目中含着淡淡的冷色,将奏折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欧阳姌拿起那本奏折,内容是御史大夫上奏请夏子熙早立太子。她淡淡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劝道;“这只是一个御史大夫的意思,并不是朝臣联名上奏,不过是小事,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打算都不至于动怒啊。”
夏子熙看着她,“你还看不出来么,上奏的人是受人指使,宣儿还不足满月,她就沉不住气了。”
欧阳姌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眼中浮出一抹惊讶,随即轻轻叹了口气,“我记得你对我说过,皇后她是很难在有自己的孩子了……”说到这里,她淡淡一笑;“二皇子可能就是她唯一的孩子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她在回宫后接管了六宫的权力,负责协理的人依然是温贤妃,皇后有的只是一个头衔而已。皇后一直称病闭门不出,也免了众嫔妃的请安之礼。她和皇后也只见过两次面,第一次主动去凤仪宫,还是警告对方别再妄想加害她,第二次是在董婕妤生产那天。后来夏子熙为庆祝皇子降生在宫中大摆宴席,皇后出席了宫宴,她却称病缺席。她不想按见到皇后,也知道皇后不想见她,她和皇后之间能保持和睦的唯一交集就是温珩。皇后相信她的心不在夏子熙身上,不会对她动手,她也是为了温珩对皇后做过的事全部既往不咎。
那个上奏的御史确是受人指使,而夏子熙只猜对了一半,指使御史的人不是皇后,而是她。她不是想左右夏子熙的决定,区区一个御史的奏章不会在朝上掀起风浪,她只想知道夏子熙对立储是什么态度。当然,她还是希望夏子熙将这个孩子立为太子,这样一来,皇后的位置会更加稳固,温氏也能得到更多的保障,温珩肩上的负担也能减轻一些。
“姌姌,”夏子熙的目中有了些许的暖意,对她认真的说;“我想将这个位置留个给我们的孩子。”
呼吸仿佛一滞,欧阳姌垂下眸子,低声说;“也许我这一生都和孩子无缘。”
她曾经是那么真心地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一个属于她和他的孩子,现在她却庆幸她没有这个人的孩子。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孩子于她只是一个沉重的责任,这个责任,她承担不起。
“别说这样的话。”夏子熙握住她的手,笃定地说;“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
欧阳姌只觉得被他握住的手已经失去了知觉,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变得麻木,她勉强一笑,低声道;“但愿吧。”
那名上奏的御史被贬出了京城,从此再没有大臣上过劝立太子的奏章,朝上也无人公开提及,后宫嫔妃对此更是毫不知情。可没过多久,二皇子并非皇帝亲生的谣言突然在宫里传开。人人都在说去年还是美人的董婕妤被闯入寝宫的刺客玷污,孩子的生父就是那个刺客。而董婕妤是去年六月被诊出有孕,三月生产即是早产。孕妇早一个月生产并不算罕见之事,却为这个空穴来风的谣言抹上了几分真实的色彩。
这个谣言严重触犯了帝王的尊严,不管夏子熙心中是否生疑,都不会让谣言继续蔓延。欧阳姌也很配合的下了一条禁令,散布谣言者严惩不贷。在几个多嘴的宫人受到杖责后,宫中再无人敢多言生事,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很快消弭殆尽。
未央宫。
墨岚为欧阳姌倒上一杯茶,眼中含着忧虑之色,“公主,奴婢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结束,贤妃就是冲着皇后去的,万一谣言是真的,或者皇上相信了谣言,皇后真的难脱干系了。”
欧阳姌喝了一口茶,目光淡淡飘香窗外的流云……她宫里的人亲眼看到温玉柔教董婕妤身边的宫女如何将谣言散布出去同时又不惹来嫌疑。温玉柔并没有放弃报仇,她已经对皇后出手了。
纵然夏子熙并不相信这样的谣言,对二皇子还是生出了嫌隙,毕竟他领几个子女出世时并没被这样的谣言诟病过。他去凤仪宫的次数比往日更少,对二皇子也更是漠不关心。
温玉柔不是笨人,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谣言是扳不倒皇后的,夏子熙对凤仪宫的冷落也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结果。
谣言已经平息下去,她是否还有下一步行动,她到底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