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伯,我厨房还没有生火呢,有什么大事,你转告我一声不就可以啦?”丁小灵的娘拍了拍围裙,转身就往后院走。
“哎,不成,不成,丁大嫂。老爷吩咐,府里的人一个都不能少。先生都在呢。”黄伯笑呵呵地拦住丁大嫂,说:“白先生可是今天一早从乡下赶来,一进门就说这几天没有喝你丁大嫂泡的茶,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白先生真是这么说?”其实丁大嫂年纪并不大,因为平日里都是做些粗活,便少了些打扮。只在乌发间插了一支白玉簪子,就这样,言笑间也自有一股说不清的风情。
“这个我还骗你不成,快走吧,别让老爷他们等急了。”
丁小灵和小少爷段靖安一路上你拉一下我的衣袖,我拍一下你的肩膀,言语之间还不忘揶揄对方。冷凌云因为刚才的事情,在段靖平面前有点不自然,加上不熟悉环境,一个人走在后面。
段府各处布置虽不算奢华,但也颇有心思。廊沿窗格,全都擦得干干净净。每个转角处都点缀着四季常青的花木,虽然没有女主人,也显得温馨怡人。冷凌云边走边看,未到前厅,已传来段老爷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白先生啊,我知道你爱才如命,最不屑世俗礼数。可这拜师大事不能马虎,只是不知道这个冷凌云有没有福气拜在你白轩门下啊?”段老爷声音洪亮。
“段兄,你也知道我脾气古怪,讨厌愚腐之人。等下,若我考验段兄你说的这个人,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哪里,哪里……”
冷凌云听出这是在说她,心下紧张。不知这个自称“脾气古怪”的白先生怎么个古怪法,自己可千万不要露了马脚,辜负了段老爷的栽培。
进了厅中央,众人行过礼。丁小灵和段靖安还在挤眉弄眼,两只小手偷偷地搞些小动作。白先生眼珠一转,突然说:“你就是冷凌云吧,你到前面来,我考考你。”只见他眼里隐隐透着狡猾,指着丁小灵和段靖安说:“你看看他二人的模样,让你想到哪一首诗啊?”
“哎呀,白先生,你这不是故意刁难凌云吗?我已跟你说过,他只不过是我在乡下带回来的一个傻小子。父母惨遭山贼杀害,你出这题,是不是……是不是太难了啊?”段老爷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生怕冷凌云答不上来。
丁小灵和段靖安听到先生说他们,马上停止打闹,强忍笑,一起把目光投向冷凌云。
冷凌云一脸鄂然,这个先生真有意思,人家考人,都是要背什么三字经啊,弟子规啊什么的。他这算什么问题?看丁小灵与小少爷之间,虽然年幼,但终究男女有别……他们肯定是一起长大,情同姐弟,所以才这般无所顾忌。冷凌云脑子里马上想到一首诗,只是这首诗有点……有点……像是段老爷口中的“不干不净”,她要是说了,段老爷那里怎么想?
段靖平不知道冷凌云内心这番纠结,还以为她答不上来。看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心下不忍:“先生,我替他说可好?”
“今天是你要拜师,还是他拜师啊?”白先生一脸正气,毫不为段氏父子的说情所动。
冷凌云见不说不行,心一横,决定想什么说什么。
“这位小灵姐姐和小少爷天真浪漫,唐朝有位大诗人李白,他在《长干行》里有写道‘郞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后人所说的‘两小无猜’大致就是这个情境吧。”冷凌云看了一眼段老爷,接着说:“不过,要是把李白先生这句诗用在姐弟、兄妹之间从小深厚的情谊上,倘若李白老先生在世,应该也不会责怪。”
冷凌云一席话,说得大家目瞪口呆。良久,白先生哈哈大笑,一边抚摸胡须一边不断地点头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段靖平一脸惊喜地看着冷凌云,说道:“你怎么跟我想得一样啊?”
大家全都笑起来。丁小灵又气又恼:“谁是你的小灵姐姐?”她嘴巴撅得老高:好你个信口雌黄的傻小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小少爷两小无猜啦?本姑娘喜欢的是大少爷。这样一想,她的脸瞬间红通通的。幸好没人注意她。
段老爷趁机向白先生说明一切,希望他待冷凌云如两位少爷一般,既严厉,又慈爱。言罢,转头对冷凌云说:“凌云,还不赶快跪下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