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才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黄伯,府里是不是新来了一个丫环,叫冷珍珠?”
一听这话,黄伯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支支吾吾道:“嗯,丫环,什么丫环?没见过,没听老爷说要请丫环啊?”
“那就奇怪,老爷说了让冷珍珠给丁大嫂打打下手的啊……”
“什么冷珍珠热珍珠的,老头子没见过。快去吧,这几日你们不在,可把老爷忙坏了。快去快去,别磨叽了。”黄伯一挥手,回身就把大门关上了。
“嘿,这老头啊……”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摸脑袋,走了。
书房里,白先生正引经据典,为三个学生讲解古人的潇洒风姿。从三国时期的曹操讲到唐朝的山水派开创者谢灵运,“好家伙,这个谢灵运多狂,说‘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及今共用一斗’。这是什么语气,牛气冲天啊!”
冷凌云三人听得入神。段靖安趁白先生低头喝茶之际,问道:“先生,爹爹要我们多学诗书,要我们天天关在这小小的书房,哪里有机会学古人那样。您看,谢灵运若不是一生走遍山山水水,哪里能下笔有神?”
段靖平为人不像弟弟那样,他更稳重。但毕竟年轻,整天关在府里,不知外面的岁月,他也觉得无聊。“是啊,是啊,白先生,您总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们可是一里路也没有行过呢?”边说,还边拿食指和拇指比划一下。
白先生不理会他二人所言,呷一口茶,眯眼长叹一声:“啊——,香,真香。还有点似苦还甘的味道。天天有丁大嫂砌的茶喝,真是比神仙还快活啊。”陶醉的样子引得三个学生窃笑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他们两个有这么多抱怨,难道你没有?”白先生突然指了一下冷凌云:“你不要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冷凌云一征。这位白先生,看似严厉,实际上对他们非常慈爱。有时候,他们不知道段老爷在外面偷偷看他们,先生就慢慢地踱步,背对着段老爷的时候,给他们挤眉弄眼。于是,三个人齐刷刷地挺直背板,提高声音跟着先生摇头晃脑。只不过,连白先生自己也不知道,段老爷早已看穿他们的把戏。因为了解白先生的为人,也认可他的教学方法,才不予说破。每次都只是摇摇头,笑着走开。
而且,白先生知道冷凌云一家善良本份,平常对她,又是特别青睐喜爱。先生问话,自然不能隐瞒。
“白先生,我……”冷凌云也是个孩子,她也觉得生活有点闷。可是段老爷早就说过,她的任务就是让两位少爷安心学习。她要是照实说内心感受,岂不是“背叛”段老爷。“白先生,您忘记了,我是在乡下长大的。”
“那又怎么啦?”白先生紧追不舍地问。
“我们那个村,在石龙山脚下,就叫石龙村,村子可好玩呢?那些大伯大妈们待我们小孩都非常好,我们连吃饭都是端着饭碗,从东家吃到西家。要不是可恨的山贼,把我们村的人全杀了,我这会儿可能正和小伙伴们玩游戏呢。”讲起这些,冷凌云的心里既有刀扎的难受,又渗杂丝丝甜蜜在里面,过去的日子真是美好啊!
段靖平和段靖安兄弟俩听得羡慕不已,在下面小声嘟哝着。
“所以呢?”白先生不理会他二人,接着问。
“所以,我虽然能体会到大少爷和小少爷他们说的无聊,可是我又不像他们那样盼着出去见识外面的世界啊。我原先以为世上的人都是好人,每个人都有家庭,是别人的爹爹,娘亲,姐妹,兄弟,每个人都像我们村子里的人那么善良。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世上也有坏人,大坏人。他们仅仅为了自己的贪欲,就不让别人生存。段老爷是我们救命恩人,段府就是我的新家。如果可以,让我一辈子呆在这里,我也是愿意的,开心的。”
说完这番话,冷凌云觉得自己突然长大了许多。
“嗯,你这小子倒会说话。既然这样,今日我就自作主张,放你们出去玩一天。”白先生说:“不过,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了。出去外面可以,不过只能去你们父亲开的布店里玩。当作是提前熟悉家里的产业,为你们日后把家业发扬光大做准备吧。”
“哦,太好啦!太好啦!可以去布店啦!”段靖平段靖安两兄弟高兴得跳起来,他们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在娘亲的带领下去布店玩过一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