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萍倒还是每月进城一回,见一见林老夫人,在她手里哄些银子,却是从来不愿与林玉润打照面。
她当初嫁了孙绍棠是如何的得意,现下便是如何的失意,沦落到每月抠摸娘家银子的地步,她那里还想见到林玉润,向她低头行礼,三拜九叩。
因而便刻意的避着她,林玉润知她心思,自觉姐妹情份尽于此,自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林玉淑也是嫁了老家璧县的远房表哥,回沧州也不过几日的事情。
林玉润这厢亲自守在林老爷子面前伺候汤药,信儿送出去隔了些时日,林玉萍与林玉淑便先回来了。
两人进来内室见林玉润素衣荆钗正在喂林老爷子吃药,不由上下打量她,见她虽是没有华服美饰,却依然那般美艳动人,若不是自家姐妹知晓她的年纪,别人这么猛一瞧那里能瞧出她是四十已过,奔五十去的人!
这么些年过去了,为何林玉润竟是半分也不显老,虽说相貌已不是年轻时那些鲜嫩,却是自带了岁月沉淀下来的风情,那股子的韵味儿却不是光靠着脸蛋好看便能有的。
当下一个暗叹,
这老天爷真是太偏爱她了!
另一个暗忖,
也是她嫁得好,锦衣玉食的养着,便是战乱时也有人前呼后拥的伺候着,那里似我们担惊受怕,怎么会不老!
林玉润觉察室内进了人,回头去看见是林玉萍与林玉淑,却是微微有些吃惊,林玉萍在家时便削瘦,这么些年过去又有过生育,却是没有半点妇人的丰腴,人干瘪瘦小,身上衣裳空荡荡的,倒比在闺阁时还瘦,下巴尖尖,颧骨高凸,瞧着十分显老。
林玉淑瞧着倒是福态了不少,因是做了农活,人晒得黑些但精神瞧着不错,腰身粗壮,身上褐衣褐衫做了老妇打扮。
林玉润起身向她们行礼,
“四姐姐、六姐姐!”
两人愣了愣,有些生疏的回了礼,林老爷子在床上瞧见她们心里也是高兴的,便哑着声儿道,
“四姐儿、六姐儿你们回来了!”
两人忙过来给林老爷子见礼,这厢内室里姐妹三人多年后再见,却是不见亲热,倒有些尴尬,林玉润见林玉萍接手了林老爷子吃药,自觉在一旁无话可说,便转身出来了。
外头赵旭与两位连襟也见了面,孙绍裳如今却是发了福,在乡间不事生产,吃穿用度从不挂心,却是生的白白胖胖,那张脸那还有当年俊朗的样儿,面团儿似的倒似乡间的土财一般。
林玉淑的丈夫名叫做贺万里,是林老爷子生母那边远亲,家中有些底子,人老老实实只知种田垦地,他知晓赵旭身份,初初见了这一位,却是面红筋涨,不知所措,在那处立着诺诺说不出话来。
赵旭见着他微微一笑道,
“如今在家里便是叙家礼,按排行应是叫你一声六姐夫才是!”
贺万里连连摆手道,
“不敢!不敢!小人那里当您一声姐夫!”
赵旭应道,
“我如今一无权二无势,不过一介草民叫一声姐夫有何不可?”
一旁的孙绍棠见状却是连连点头插话道,
“万里,圣……雍善说的对,即是在家中便行家礼才是!”
说罢冲着赵旭拱手行礼,
“多年不见,雍善一向可好!”
赵旭眯了眼儿瞧他,微微一晒,
“我很好!”
当年没有弄死你小子,算你命大!
也是我念着老爷子对我不薄的份上,不想让他女儿成了寡妇,要不然那还有你的命在!
他们夫妻在沧州城外住着,时常回林府打秋风,赵旭也是知晓的,他打心眼里瞧不上孙绍棠,以前还恨他打林玉润的主意想弄死他,到了如今便觉此人如那茅坑里的臭虫一般,弄死了还要溅自家一身臭汁儿,没得恶心人。
说了一句话便垂了眼皮,不想搭理他了!
这时林玉润出来,见了孙绍棠与贺万里便过来行礼,那贺万里见了林玉润却是没想到自家小姨子生得这样儿,当下更是红着脸不知所措,忙躬身回礼。孙绍棠见了林玉润却是呆在了当场,
事隔这么些年,七表妹竟然还是那样儿,甚至更美了!
赵旭瞧他那样儿便恶心,当下过来一步挡了他的视线,拉着林玉润的手问道,
“岳父可是服了药?”
林玉润道,
“四姐姐在近前伺候着,我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