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江雪掷地有声地说,“我不愿再做被人瞧不起的丧家之犬了。绝不。”她转身回了房间。
次日,江雪和广成王是被破门声惊醒的。
门边,闯入的二人一眼望见衣衫凌乱的男女,都惊叫起来。其中一个哭的厉害,“原本你们偷偷摸摸来往,也还罢了。可昨日,那样大排场的夜宴,你们还私会。韩氏你到宴散都不曾回来,整夜不归。如今,我们夏家真成了整个南风郡的笑话了!”是夏夫人。
另一妇人——广成太妃扶住她,劝她别哭。太妃上前几步,厉斥广成王,“你过来,跪下!”
广成王在短暂的惺忪后,很快清醒过来,取过衣服披上,“儿无错,为何要跪?”
夏夫人被他的态度气的仰倒。可到底他是王爷,夏夫人不敢冒犯,便快走几步上前,去拖江雪。江雪的头发被她扯住,痛的蹙眉。顾及着太妃在,她不敢呼痛。
广成王却变了脸色,上前把夏夫人推开了,挡在江雪面前,“舅母出身大家,为何屡屡效仿山野妇人?”
夏夫人恨恨地看着他,“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哦?”广成王冷冷道,“舅母只哭诉韩氏令夏家蒙羞,那夏家又是如何对待她的?韩氏入你们府中三年,从无不妥,舅母为何驱逐她入清凉观而欲以新安郡主代之?”
夏夫人无言以对,气的发抖,“冤孽,冤孽啊!”
广成太妃按住她的肩头,目光锐利地指着江雪,“来人——”
江雪不自觉地颤了一下,看向广成王。她命运的转机,来了!
如果下一刻,广成王惦念着一夕之欢,出言救她,那她的终生将有着落。而如果,广成王不愿意为她得罪母妃和夏家——
江雪几乎不敢呼吸,她等待着广成王的回答。
那个少年王爷非常痛快地说,“母妃不必叫人来!”他一掀袍子,跪了下来,“既然表兄不喜欢韩氏,儿又没有王妃。不如,就让韩氏做儿的妻子吧。”
江雪愣住,完全想不到他会这样说。
这几年,她先后经历了抄家灭族、冷落被逐,饱尝了太多的冷眼与背叛。她以为世人皆是如此的。她从不曾想过,会有一个人处于权力中心,可内心始终保有着干净纯粹的怜悯与仁义。
江雪的心因为感激而万分酸楚。平生第一次,她尝到了作为女人所能得到的最大尊重与感动。
夏夫人也愣住。太妃却是怒不可遏,狠狠一个巴掌打了下去。
广成王被打倒在地,态度却是坚持的。他紧紧握着江雪的手,重复了一遍,“让韩氏做儿的王妃吧。”
王府这对母子僵持了数日。期间,江雪没有再回夏家,也没有去清凉观。她住到了韩青柏家里。
不同于青柏的忧心,江雪非常坚定,“众目睽睽下,王爷承认了和我私通,又发下宏愿说要娶我,此事一定会有结论。大哥,哪怕我无法成为王妃,也会得到别的什么。”
“私通”两字令青柏心中刺痛。他痛楚道,“终究是大哥无能,才连累你如此筹谋......”
江雪摇摇头,“我们是韩家仅剩的至亲,大哥不要和我说这样生分的话。”
青柏默默点头,“江雪,你既已下定决心,索性,王爷也肯担当。只是封地政权一向掌于太妃和夏家之手,王爷怎拗得过?我恐怕他要被我们害惨了。”
江雪轻声道,“王爷既肯如此待我,那我从此与他站在同一阵线,又怎会坐看他被太妃、夏家牵制?大哥放心吧,王爷不会出事。相反,他会趁此良机,夺回权柄又不落人口实。”
青柏一时之间没想通,“什么意思?”
江雪看着他的眼睛,“夏淮宁曾告诉我,王爷的师傅何大人私下练兵。大哥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何大人明明已经有能力抗衡夏家却始终不动手?无非两个理由。一,王爷舍不得母家。二,何大人缺一个时机。现在,我这个祸水横空出世。只要何大人足够大胆,此刻,就会是铲除夏家的良机。”
青柏听完,悚然一惊。
江雪没有再说下去,只道,“咱们等着就是了。”
江雪没有等太久。七日后,夏府来人,送了她与夏淮宁的和离书。然后,王府开始为她打点婚嫁之事。
韩青柏完全没想到此事能够成真。看着鲜红夺目的嫁衣,他喃喃说,“如此顺利,你就成了王妃?淮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