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昌公主异闻录_作者:照水燃犀(103)

2018-07-31 照水燃犀

  那天,广成王回房后,神色颇为复杂,“江雪,你何必那样算计大哥?”

  江雪想要解释,“王爷,我只是想——”

  广成王截断了她的话,道,“你晓得,青柏他为人愚忠,仍旧心系故国。所以得知战讯,你直接选定了青松。你早就料定了吧,青柏会为了青松,向魏国动手。”

  江雪听他语气中颇有失望之色,直视着他,问,“这样不好吗?我如今是王爷的妻子,与你一样都是燕国人。我让我的大哥也向燕国、向你效忠,这样难道不对吗?”

  广成王紧紧抿着唇,“我不需要你这样做。”

  江雪突然之间非常委屈,她别过脸,轻声说,“我累了,王爷请自便。”

  佛诞日,江雪离了王府,去龙华寺上香。她跪在佛前冥思。

  成婚已近半年,广成王与她逐渐没有了最开始的甜蜜,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横在两人之间。

  广成王为人和气而悠闲。作为王者,他甚至没有上位者一贯的威严。而历经了灭族、和离后的江雪,变的冷淡疏离、不假辞色。

  江雪曾几次向广成王提起,随着夏家倒台,何政权势日重。长此以往,恐生祸事。无奈,广成王每次都一笑置之,并不曾放在心上,江雪为此事忧心不已。

  她出神地想着心事,没留神旁边传来了一声冷笑。

  江雪惊醒,转眼去看,居然是新安郡主。

  这位郡主自夏家出事后便不知所踪。有人说,她为免牵连,连夜回了父亲的封地。也有人说,她为了夏淮宁前去刺杀广成王,事败被擒。种种传闻,不一而足。却不想,此时她还停留在南风郡。

  江雪看着她,心中再无先前的不甘,淡淡打了声招呼,“郡主。”

  郡主并不应答,兀自冷笑,“真是个没心肝的女人啊,丈夫一家将被流放,你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心安理得做着王妃。”

  江雪气极反笑,“夏淮宁娶我三年,何曾有一日视我为妻室?他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我既与他全无情谊,如今琵琶别抱,自然无愧于心。”她说完,转身就走。

  郡主追上她,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他虽不喜你,可也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江雪挣脱了她的禁锢,“是吗?他娶我三年,不闻不问,这叫对得起我?他母亲以我兄长相要挟,逼我腾出少夫人之位,这也叫对得起我?”不再与郡主多话,快步往外走。

  郡主见她毫不理睬自己,焦急地大喊,“他明日就要被流放了!你如果还念着一点夫妻情义,去看看他,他在东郊狱中!”

  江雪坐上马车,不断告诉自己:别听新安郡主的话!可那些言语还是鬼魅一样兜上心头。江雪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纷乱的记忆中,又突然抽出了一缕。很久之前,她的生辰。她久等夏淮宁不来,苦闷地喝醉。再次醒来,却是在床褥中,夏淮宁的手握着她的手。

  也许是因为这温暖弥足珍贵,江雪冲动地想见见夏淮宁。即便现在她已经对他无意,但她要为自己的三年要一个答案。

  江雪悄悄去了东郊大狱。

  夏夫人、夏淮宁、他的二弟二妹,原本抱怨的抱怨,哭诉的哭诉,见到江雪来,一下子全愣住了。有上前来哭着请她念及旧情,放他们出去的,也有厉声呵斥她不守妇道的。夏淮宁在这些人中保持着异样的安静,他轻声而讶然地说,“江雪?”

  她的心狠狠颤动了一下,极力忍耐着,对身旁的狱卒说,“提他出来,我有话要问。”

  狱卒答应了,掏出钥匙,打算打开牢门。突然,江雪伸出手,抵住了锁,“还是不必了。”转头对佩儿说,“我们回府。”

  佩儿非常吃惊,“呃,呃,这就走吗?”

  江雪默然地点头,没有再看夏淮宁一眼。

  上了马车后,佩儿嘟囔,“小姐可是费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过来的。怎么见了人,一句不说,突然就走了?”

  江雪没有回答。她摩挲着自己的手腕,低声说,“杀了他。”

  佩儿本在嘀嘀咕咕,骤然听见这一句,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小姐方才说什么?”

  江雪漠然地重复了一遍,“杀了他。想办法,在他流放时杀了他。”

  “谁、谁?”

  “夏淮宁。”江雪闭上眼,“所谓答案,对我已经不再重要。如今的我,是王爷的妻子。我要做到足够冷酷,足够忠贞,不再被过去的情感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