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让和乐珩赶到时,恰好见着这一幕。两人暗叫不好,疾奔过来。清让俯下身,迅速念了几句咒语,随即猛然拍谢茵的背,“快醒!”
谢茵起先懵懵懂懂,还在痛哭,但随着清让厉呼,“你忘了自己是谁吗,窦茵?还不快醒!”
谢茵的灵台陡然清明,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像风一样,一下子离散了。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众人,怯怯地问,“你们——做什么都看着我?”
乐珩俯视着她,有些幸灾乐祸,又有些怜悯,“你刚刚中邪了。”
谢茵回想起方才的种种:咬人、咆哮、掐人、大哭......脸色渐渐地变了。
可怕的不是中邪,而是她能回忆起自己中了哪些邪。
她悄悄抬眼去看周围的人:乐珩似笑非笑,清让面带关切,房老妪惊魂未定,房家其他人神色恼怒。
她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一切,悄悄问清让,“怎么办?啊啊你说怎么办!!!”
清让踌躇片刻后,回答,“我也不知道。要不,你晕过去吧。”
谢茵忙说好,咬着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倒了下去。
清让从善如流地把她放置到了一旁的椅上,对房家众人道,“几位,这位姑娘方才是中邪了。”
房老妪连连抚着心口,怒声道,“中邪?中邪就跑到我们家来撒野么!怎么回事!”说着,欲上前去叫醒谢茵。
清让不动声色地拦在了前面,“夫人小心。那位姑娘身上的邪祟还未除去,暂且不要近她为好。”
房老妪听了,忙后退了几步,“好好,我不过去,我不过去。”
房老大见清让行事从容,心中看重了他几分,走了过来,“道长既看出那姑娘身上邪祟未除,那是否知道她身上的邪祟来自何处?此事又为何牵扯到了我家?”
清让道,“方才令那姑娘中邪的,是一股怨气。”
乐珩嗅了嗅空气,补充道,“是一只野物的怨气。”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尤其房老妪,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
“各位可知我们为何出现在这里?”清让道,“这位姑娘,中午食过贵府的熊肉。到了晚间,突然到处向人询问房家在何处?并因此咬伤了两人。我们就是因此追寻到这儿的。”
房家几人听闻事件始末,更为悚然,“果真是那只熊!”“我早说过不要杀它!那东西是个灵物。你们不仅杀了,还吃它的肉,可不就闹出事情了么!”“那你不也吃了?”
众人纷纷推诿着责任,房老大夫妻在这样的喧闹中保持着异样的沉默。
清让见状,扶起“昏迷”着的谢茵,向房家众人告辞。
房老大挽留道,“天这样晚了,这位姑娘又昏迷着,如何能走?几位还是先在我家休息一夜吧。”
清让不欲打扰他们,想开口婉辞。但乐珩懒,已经一口答应了下来,“那就麻烦你们了。”
因在别人家中,男女有别,清让和乐珩不好去看谢茵,她只得一直装作昏迷。装的太久,又到了半夜,她索性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好像又回到了宫里。
她和妹妹对镜而坐,争着同一枚首饰插戴。
有人从外踱了进来,声音清朗,“公主镜中争翠羽,君王袖底夺金钩。”
她们姊妹惊喜回首,“阿寿哥哥!”
刘寿含笑应了一声。
谢茵见他始终笼着袖子,笑问,“你袖子里笼了什么好东西?”
刘寿施施然上前来,展开袖子。柔软的锦缎像花朵一样,拂过她们姐妹的脸颊,一阵清雅的香风扑面而来。
谢茵忍不住“呀”了一声,惊喜地说,“这是什么香料?气味这样好闻。”
刘寿笑吟吟地说,“这是小宛的山林四和香。我从小宛王子身上闻见,觉得很是独特,想给你们姐妹要一点,想不到那是小宛王宫秘而不传的香料。我只好常与小宛王子来往,每次坐在他的香炉边上,藏上这一点香气带给你们。”
谢茵不由笑了起来。
突然,弟弟窦帆从外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惨白着脸说,“姐姐,姐姐!阿寿——死了!”
谢茵一下子愣住,好笑地说,“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啊?阿寿哥哥刚才还与我说话。”她转向身旁,“是不是,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