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蹙眉问,“你不把三娘当做自己的姐姐吗?”
像有一道闪电劈下来,徐家安简直不敢相信,“姐姐?三娘她不是府里的管家吗?”
“她的确是管事的人,但不是管家啊,她是家主的亲生女儿,这些年常帮着家主料理府中诸事的。”
徐家安喃喃,“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他一下子明白了三娘对他若有若无的敌意,还有母亲的含糊其辞。
可是,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碧桃这些时日一直在养伤,丝毫不知他在落花府的经历,如今见他失魂落魄,心中也不甚明白。在旁安慰道,“家主一向很忙,你又是刚回到她身边,兴许有些话她暂时还不好说吧。”
☆、听花轩
徐家安失神地点点头,忽然,他想起方才见过的老妪,试探地问碧桃,“我听说,这府里有禁地,是吗?”
他语音未落,碧桃已经焦急地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当心被人听到。”她四处打量着,见没有人,这才悄声道,“你既知道那是禁地,就不要多提了。”
“可眼下只有我们两个,难道也不能悄悄说吗?”徐家安轻声探问,“碧桃,禁地里住的是谁?”
“我也不太清楚,只隐约晓得那是个罪妇,过去见罪于家主。具体怎么回事,那是一个秘密了。”
徐家安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但心中下了一个决定,明日子时,按照那老妪所说,前往听花轩,一探究竟。
很快就到了岔路口,徐家安与碧桃作别,依原样回了住处。僮仆们都沉沉睡着,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去而复返。他松了口气。
第二天的夜晚很快就到了,徐家安借口头疼,早早就睡下了,又打发众人也都去睡。众人乐得如此。
到了子时,徐家安陡然睁开双眼,轻手轻脚地打开衣柜,换了身黑色衣服,又悄悄推开窗,猫着腰爬到了外面。
远处的灯火通明一下子落入他眼中。
他握紧袖中的发簪,在心中连呼“听花轩”。这次,他不再如昨夜一般迷了路,而如同胸中有数一般,灵巧地在每个岔路做着选择,小半个时辰就到达了想去之地。
见不远处的阁楼上书着“听花轩”三个大字,徐家安心口狂跳,只是门前僮仆林立,又有许多的婢女手举托盘,鱼贯而入。他不由思忖,如何才能进去。
袖中的发簪忽然闪现了一点微光。
徐家安灵光乍现,握紧它,试着默念,“隐身。”几乎是同一时刻,他的双脚不见了。紧接着,小腿到腰也不见了。随即,他整个人隐入一片黑暗。
徐家安小心翼翼地混入婢女队伍,随她们往轩内去。
一入得大堂,他眼前恍恍一亮。只见各处都是亮树香花,金窗玉槛。轩角搁置着博山炉,里头焚烧着百合之香,一片清馨之气。
黄文意今夜打扮的很用心,脂荣粉艳,坐在最上首。
她的下方坐满了各色男子。有几个脑满肠肥的,色眯眯地盯着她,唤她“文意”,向她敬酒,伴随着油腻的调笑,“文意,你究竟是如何保养的?年过百岁,仍貌如少女。”“只是不知道这身上,是不是也像脸蛋一样白呢。”
众人的目光微妙,落在黄文意身上。她见状,也不动怒,嘴角挂着一缕得体的笑,应付众人。
徐家安看到这一幕,几乎呆住。在父亲的叙述中,母亲是个温婉悲悯的女子,却不想,有着这样世故的一面。
宴席过半,黄文意转过脸,问身旁的南华,“怎么还没来?”
南华悄声道,“已经吩咐下去了,就快到了。”
黄文意点点头,又与下方的众人觥筹交错。徐家安听他们在调笑之外,间或谈着商事,逐渐明白了,这些男子是鬼蜮的其他家族家主,同黄家有着生意上的往来。
他不愿再在这里偷窥,打算退出去。突然,南华扬声笑道,“诸位公子到了——”
很快,一阵香风传进轩中,六位少年依次走了进来。在座众人看见,不由自主地产生了骚动。
黄文意见此,淡淡一笑,指着那几个少年道,“诸位,这些都是府中公子。七郎、八郎、九郎、十郎、十一郎、十二郎,还不拜见各位贵客!”
那几个少年都生的俊秀,但神态各异。最年长的七郎脸上有着几分桀骜之情,闻言,立刻变了脸色。但还是在南华的眼色下咬牙行了一礼。八郎身上有书卷气,九郎想必自幼习武,神情刚毅。剩下的三位还很稚嫩,只晓得跟着哥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