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云怔怔地看着他,仍旧流着眼泪。
十三娘面色焦急,推搡着她,“快走!”
灵云的眼泪滚滚而下,掩面跳窗而去。
她一离开,齐钧彦和十三娘都松了口气。薛老爷却是暴怒的,狠狠甩了女儿一个耳光,“是她!是她!她回来了,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十三娘被打的跌倒在地,却是倔强、毫不屈从的,“那又怎么样?”
齐钧彦眼见他们父女如此情状,涩声问,“她究竟是谁?”
薛老爷目光闪烁,“贤甥——”
齐钧彦蓦然跪下,“不瞒舅父,三年前钧彦借住薛府,便与灵云日久生情。其后,我上京赶考,半夜,灵云徒步而来,自称弃家来奔。我大喜过望,携她一同去了京师,择了吉日成亲。大约一年前,我渐渐察觉灵云身体有异,因此携带她回到薛府,想要一查究竟。看舅父方才的言行,当是知晓她乃何人的。能否告知钧彦?”
薛老爷越听越怒,“那孽障竟然随你入京!”
薛夫人也流下了眼泪,“孽缘,孽缘啊!”
两人各有情绪,对女子的身份却是丝毫不肯吐露,咬牙而去。
齐钧彦失望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转头又问十三娘,“你也知道她是谁,对不对?”
十三娘哽咽地摇摇头,不愿多说。齐钧彦无法,只得告辞出去。
谢茵和清让这一晚上经历了如此峰回路转的事,也都怅怅然。唯一让谢茵觉得温暖的,是齐钧彦的举动。初见时,那书生冷心冷情。而如今,他第二次拼死维护了灵云。
在生死存亡之际,他终究没有忘记旧情。
快到住的地方了,谢茵打算回房。不料清让拉住了她,沉声说,“今夜还长,事情不会就此结束。”
两人当即含了隐身丸,蹑手蹑脚前往薛氏夫妻的住处。
还没走近,远远便听见一阵哭声。是薛夫人。
她的声音非常凄厉,“老爷,老爷,别去啊!”
薛老爷一把甩开她。他脸上有勃然的怒火,拿起一柄匕首,往外走。
薛夫人死死抱住他的脚,试图拦下他。却被他一脚踹开。他利索地将夫人推入房内,用一条粗壮的铁链锁住了门。
薛夫人的哭声被闷在房内,变的听不清了,“绕过她吧!那也是你的......”
薛老爷微一失神,随即喝道,“想想灵志,想想灵志!要不是这个孽障,他怎会年纪轻轻就没了?决不许她再残害薛门了!”
他大踏步地往外走。清让和谢茵忙跟上。想不到,这一跟就是一个多时辰,并且面前之路越来越偏僻。
终于,薛老爷停下了。
却是在乱葬岗中。
见周围满是荒烟蔓草,无数的简陋坟茔交错着。不远处的树上更是停驻着一群乌鸦,谢茵心中发寒,不由自主地挨近清让,小声地说,“好冷,我怕。”
清让犹豫了一下,把手递给她,“那你握着我的手吧。”
谢茵低下头,握住了他的手。
干燥、宽厚,与兄长父亲的手掌截然不同。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脸色微红地看着清让,没头没脑地说,“你的心也跳的比平时快吗?”
清让怔了一下,“什么?”
谢茵已自觉后悔,嘟囔着说,“没什么。”
下一刻,清让在黑暗中轻轻地微笑了起来。他轻轻合拢了手指,将谢茵的手包在掌心。
如此温馨的一刻,被一声重重的击打声惊碎。
是薛老爷。他居然开始挖起某座坟茔。
谢茵忙与清让奔了过去,两人悄悄站在薛老爷身后不远处。
薛老师挖的那座坟茔已经有些年头,上面没有刻字,不知所属何人。薛老爷显然对墓主有着无限的仇恨,毫不顾惜这样大的力气会毁坏墓中骨骸,用匕首死命地起着棺椁。
“爹!”远处传来不可置信的声音。是十三娘飞奔而来。
她跪倒在坟前,拼命阻拦着父亲,“不要,不要!饶过她吧!”
薛老爷一把掀开她,“是她不饶过我们!她害死了你哥哥,如今又要回来搅乱整个家!”
十三娘扑倒在棺椁上痛哭,“那是她的无心之过。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放过她吧,求你!”她探着身子,将棺椁中的骨灰坛牢牢护在怀里。
薛老爷看的冷笑,不顾仪态地击打女儿的背部。十三娘痛极下没拿稳,手中的骨灰坛应声掉落,砸在地上。骨灰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