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的眼中闪现了一点星光,她热切地看着乐珩,“真的吗?”
乐珩点点头,“只要不是太难为人的,我都会为你做到。”
老妇不假思索地说,“那么,官爷把我房里的乌木箱打开吧,里面有两套喜服,就送给官爷。如果......”她噎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如果官爷将来碰到喜欢的女子,就与她一同穿上那喜服,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了。”
乐珩惊讶地笑了起来,“不是说好我为你圆梦吗?怎么变成你送我东西了?不,不,多谢你的好意了,我不能收。”
“官爷还是收下吧。”老妇低声说,“我...只是希望我的手艺永远传承下去。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乐珩听了颇有感慨,点点头说,“好吧,那我收下了,多谢你。虽然,我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娶亲。哈哈。”
老妇轻声地探问,“官爷这样年轻,长的也一表人才,没有喜欢的人吗?”
乐珩脸上轻松的笑收了很多,“有过。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有时候,连她的脸我都记不清了。你呢?”
老妇笑了笑,说,“官爷看过我的档案,应该也知道,七十八年来,我没有嫁过人。”
“为什么不嫁人呢?你明明有着这样细腻的心思。”乐珩有些好奇她的经历,“而且我看档案上写,你从二十岁起开始做嫁衣。嫁衣这种东西,向来都是成亲多年的妇人才做的。为什么你——”他挠挠头,“对不起,我冒昧了。不知怎么回事,今天的话特别多。”
“没关系的,我也很久没有这样说话给一个人听了。”老妇微笑道,“为什么做嫁衣啊?因为曾经有个人与我说,我绣的东西很丑。狗不像狗、花不像花。所以我憋了一股气,想要把刺绣学好。那么,等他回来,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可我绣了那么多,把世间的万物都绣的活灵活现,他都没有回来。我为别人做了一千零七十三套嫁衣,还是一生都没有成为他的妻子。”
乐珩心中震动,很想说一些什么,为这个女人六十余年的等待。这个时候,老妇指了指前面的鬼门关,轻轻地说,“到了,官爷。”
清让也走了过来。
乐珩只得点点头,与他一同送了老妇进阎王殿。
临分别的一刻,老妇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再见,公子。”
乐珩刹那间有些晕眩,记忆深处有什么被戳中了,一股强烈的情感涌上心中。可是看着老妇,那雪白的头发、松弛的肌肤,那种感觉刹那之间全部消散了。
他点点头,温和地说,“再见。”如同对着曾经送别的每一个魂魄。
老妇在他离开,转身去阎王殿的那一刻,一滴大大的眼泪坠下。
“夕芳姨——”
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老妇立刻看向声音的发源地。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短打扮,长的普通而粗糙。老妇看清他,大吃一惊,“王治?”
走无常王治点点头,拉她进了殿角的廊柱后。
老妇上下打量着他,“你、你怎么在地府?你也死了?”
“不是。”王治悄声说,“侄儿我白日里虽杀猪屠狗,可到了晚上,兼职做一些冥府的差事。怎么样,夕芳姨,你见到他了吧?”
老妇更加吃惊,“你、你知道?”
王治憨笑着挠挠头,“是的,我知道。小的时候,有一次在姨的房间里玩,我偶然看到了你与那位公子的画像。不知为何,记的很深。后来我为冥府做事,居然,我亲眼看到了那位公子。可惜世有法度,我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姨。只能在你死的这一日,托言身体不适,让那位公子去接引你。”
老妇喃喃着说,“原来是这样......多谢你,王治。”
王治摆着手,“这都是我应该的。小的时候,爹娘都不管我,全亏了夕芳姨,每每叫我去你那儿吃饭。对了,姨可有与乐珩公子相认?”
老妇摇摇头,疲惫地说,“没有,他根本没有认出我。”
王治愣了一会儿,怒道,“负心郎!他抛下你整整六十三年。好不容易再见,又丝毫没有认出你。哎,哎,早知道是这样,我宁可不让你们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这儿这几天大暴雨。可怕,昨天回家,淌着水回的,水都蔓到脚脖子了。我同学在另一个区,说他们那儿淹到膝盖了,不知道真的假的。希望大暴雨赶紧过去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