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幼梨强忍着摆首,答得断断续续:“没……没事。”
然而她真的是疼得想哭了。
她挣扎着爬到傅行勋的旁侧,而后长吐一口气,趴平不动了。
傅行勋不解地抬了眉尾:“你这是作甚?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男女之间,怎能不清不白地共卧一床?
但阮幼梨抬眼看他,反问得理直气壮:“你不是我阿兄吗?”
所以……有何大碍?
傅行勋心底的那一句才不是,始终都出不了口。
他对上阮幼梨微微发红的眼,唇线紧抿,心里百味陈杂。
李成衍见他们兄妹之间如此相处,嘴角的笑意愈深。
“真是羡慕二位的感情甚笃。”尾音落处,竟是染了几分落寞。
他出身皇家,长于贵室,可正是因为站得更高,他承受的,也就更多。
明明是与傅清沅年龄相仿,他却不能有畅快肆意,他只能,时时刻刻都要克己慎独、端正仪态。
毕竟,皇家无情,他那仅有的几个兄弟,根本对他没有任何的情谊可言,反倒是……明争暗斗。
傅行勋心思缜密,自是察觉了他话语中的异常。
他看向李成衍,勾唇一笑:“王爷若是欢喜,那我便将阿沅……让给你,如何?”
他话中的意味明晦不清,似是认真又似是戏言,让阮幼梨和李成衍都有那么一刹的愣怔。
阮幼梨紧盯着傅行勋,龇牙咧嘴。
呵,男人。
呵,假兄长。
但傅行勋却不看她,只注视着李成衍,要将他所有的表现都捕捉在眼底。
然而李成衍愣怔片刻后,却是低眸笑了,他抬眼看他,用他的语气回他:“好。”
意味不明,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阮幼梨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物件般,被他们推来让去。
“呵。”她冷笑出声,终是再未停留,从床榻上站起,气鼓鼓地往外行去了。
她心有愠怒,所以动作间,一点温柔都没有。
尤其是她起身时,半是故意半是有意地踩在了傅行勋的腿上,几乎是一瞬间,他微白了脸色。
阮幼梨将他的表现看的分明,解气地扬了唇角,扬长而去。
离开屋子前,她还将珠帘使劲一扬,震得珠帘不住摇晃,琳琅相击,不住作响。
气鼓鼓地走了老远,阮幼梨才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她居然!又没将傅行勋“受伤”的缘故搞清!
傅行勋怕是故意的,为了不将真相告知与她,才使了这么一计,将她给气走。
她要是现在又返回去问,肯定很没面子的。
阮幼梨恨恨地一跺脚,到底下了决心,要率性离去。
第36章 窥伺
可还没有走出苑内,她又顿了脚步, 面目拧成一团, 脚尖一转,要原路返回。
她可不能就这么轻易中了他的计,让他得逞。
他不让他知道缘由, 她就偏要死缠烂打把真相找出来。
但又如同方才般, 行了一段路程, 她骤然停在了门前, 将初始的那个理由找出来, 不让自己继续前行。
不知道就不知道罢,真相哪有她的面子重要。
如是往返几次, 阮幼梨都快被自己折腾得脱力。
这天本就炎热, 她在烈日下待了这么久, 脑中已然生了几分眩晕。
绮云见她的额角汗意涔涔, 忍不住劝道:“小娘子,不然……我们还是先回罢?”
阮幼梨悲春伤秋地伸手扶额, 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叹道:“你……”
然而话还没有道完,就被苑外传来的一阵响动打断。
阮幼梨不解地往苑外探去,正见着月白澜袍的一人在众人簇拥下缓步踱来, 衣袂翩动, 似流云而来。
阮幼梨定神看了好一阵, 才认出了那人。
萧予峥。
他来这里作甚?
阮幼梨联想到傅行勋受伤的隐情, 心底瞬间一沉。
武毅侯与沈家是世交, 但沈家又与萧家是政敌。
如此,萧家亦是将武毅侯府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
萧予峥此刻前来,定不是什么好事。
“绮云,你先进去通报一声,给侯爷说……萧尚书来了。”阮幼梨紧盯着那渐近的一抹月白,沉声吩咐身后的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