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发了话, 众人也不敢再论,只得齐齐俯身,大呼一声“圣人英明”。
下朝过后,傅行勋和李成衍行在一起,一步步走下那一层阶梯。
“此事,还要延平王相助。”傅行勋的嘴角微扬,眼角眉梢染了几分浅淡的欣悦。
李成衍手捧玉笏,侧眸看他:“元策兄何必言谢?这本就是我们共同的目的。”
悉心部署,除掉萧家。
两人相视一笑,皆是无声垂眸,看着脚下的路。
将将行到大理石铺就的宫道上,就有一人横臂而出,将他们拦住。
“萧司直?”傅行勋眉梢微抬,唤。
来的人正是萧卓。
他抱臂胸.前,下颔微扬,神情中满是倨傲之色。
“延平王和武毅侯这下可是开心了,又除掉了我们萧家的一员?这真是可喜可贺啊!只是蜉蝣之力……到底难撼我们萧家这棵大树啊!”说完,萧卓没忍住嗤笑出声。
萧卓是萧廷辉之子,张扬肆意,对人倨傲无礼。
李成衍是天潢贵胄,自小习皇室之仪,克恭克顺,不矜不伐。
所以,他向来对萧卓这样的人嗤之以鼻,分外厌恶。
故而他紧抿了唇线,别开视线不去看他。
萧卓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反感,忍不住冷嗤一声:“都说延平王温恭自虚、平易近人,可如今才知,延平王分明是浪蝶游蜂、目中无人啊!”
李成衍原本只想避开他,不与他多言,可萧卓此刻却是咄咄逼人,激起了他心中的不满。
“你!”李成衍猛然侧首,紧紧地盯着他,胸闷气结。
萧卓见目的达到,更是洋洋自得:“果然,我说对了。”
李成衍心中郁结更甚,正欲出声时,身侧的傅行勋却拦住了他。
傅行勋上前行了半步,缓缓逼近萧立杨,勾唇一笑:“若延平王是浪蝶游蜂,那萧司直又是怎样呢?我可是听闻,前些日子,萧司直看中了一名小娘子,求取不得,竟是强取豪夺啊。”
他说得隐晦,但说给了当事人听,又是另外一种意味了。
萧卓自认为那件事做的隐晦,可此刻被眼前的傅行勋一语道破,眯了眼眸,目眦欲裂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傅行勋眉尾一抬,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萧司直,告辞。”
说完,他便瞥李成衍一眼,与他一同,折身离去。
停在原地的萧卓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气得浑身发抖。
可傅行勋却又在此刻悠然地回首,对他长眉轻挑,挑衅一笑。
迎向天光,他面部的轮廓被勾勒得清晰又凌厉,如鹰隼般,带了几分隐隐的攻击性。
萧卓对上他目光,心底的那阵愠怒,彻底被勾了出来。
他紧咬牙关,捏拳往身侧的朱红宫壁砸去。
“阿卓。”伴着那声闷响的,还有男子的清冷声音。
萧卓闻声回望,正见着绯色官袍的萧予峥款步行来。
金带掐出一把劲腰,愈发衬得他器宇轩昂、挺直如松。
“你这是作甚?”萧予峥停在他的跟前,冷眼看他,喝道。
萧卓沉默着不说话,徐徐收回了挥出去的拳,依旧牙关紧咬,脖颈上青筋隐现。
正此时,萧廷辉也赶了过来。
他垂眸,看见萧卓手上的一片斑斑血迹,瞬时拧了眉。
“我就与你泽川兄去商议了一下事情,你就这般虐待自己?”
“阿耶,”萧卓抬眼看他,鼻翼翕动,愤愤难平,“武毅侯和延平王着实是太过分了!”
“到底是怎么了?”萧廷辉拧了眉,问得急切。
萧卓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却低垂了眼眸,不知如何应答。
这种事情,他又该如何说与父亲和兄长听?
但萧予峥却像是明了了一般,冷声道:“你该不会,又去招惹哪家的小娘子,被他们知晓,并抓住把柄了罢?”
萧卓猛然抬首,望着他,愣怔得难以言语。
他这般反应,便是将萧予峥的猜测默认。
萧廷辉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缓平了胸腔内躁动的气息。
“你个逆子!成日都去做这些低三下四的事,我们萧家,迟早要败在你的手里!”说完,他便广袖一拂,愤愤地行过萧卓的身侧。
萧予峥抬眉,看了一眼愣怔的萧卓,亦是无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