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姑姑面上的悲伤没有半分作假,白烨颜原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在宫外,什么惨事没有见过?若一直同情心泛滥,那怕是早没有精力走仕途了,只是此时见到陈姑姑的模样,竟觉得心也跟着一紧。
白烨颜想着许是因为自己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的缘故,见不得这母子分离的事情,开口劝道:“陈姑姑请节哀,姑姑可有什么信物,在下身处宫外,也可派人帮着陈姑姑寻一寻您的儿子。”
陈姑姑垂下了头,不想叫白烨颜看出自己的异样,只摇头道:“算了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哪里还能找得到呢?就算那孩子还活在这世上,奴婢也是不能认的,奴婢是奴籍,叫他认了奴婢,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拖累。跟着奴婢这样的母亲,对他没有半点儿好处。”
白烨颜只觉得无言以对,旁人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管。
陈姑姑稍稍冷静了下来,从榻边的包袱里翻出了一件男子藏青色的长袍来,呈到了白烨颜的面前道:“奴婢闲时,总会想着孩子的身形,给他做些衣服,他怕是穿不上了,白大人若不嫌弃,就将就着换上吧,这衣服的尺寸与白大人该是差不多。”
白烨颜伸手接了过来,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陈姑姑见他同意了,只觉得万分高兴,笑道:“那白大人且在帐内将衣服换了,奴婢去帐外守着,白大人换好了,就叫奴婢一声。”
直到陈姑姑出去,白烨颜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但看着手中的衣物,终究是不想伤了陈姑姑那一颗慈母心,动手换了起来。
陈姑姑给白烨颜缝制的衣物,都是用陆紫清赏下来的上好的布料,比之那些世家公子的衣服,还要好上许多,白烨颜换好后,前后看了看,这才开口叫了陈姑姑进来。
陈姑姑看着白烨颜换上了自己缝制的衣服,很是欣慰道:“还真是合身的很,这件衣服,奴婢就送给白大人了,还请白大人不要嫌弃才好。”
白烨颜心神放松了许多,他能察觉到陈姑姑没有恶意,便拱手道:“那在下就多谢陈姑姑了。时辰也不早了,在下也该回去了,这便先告退了。”
“好……奴婢送白大人出去。”
亲自送走白烨颜后,陈姑姑直接倒在了榻上,心中激动难言。于她来说,能与白烨颜说上两句话,那就是天大的福气了,更别提她做的衣裳,有朝一日能穿在白烨颜的身上!
白烨颜刚刚走的急,换下来的衣服也没有拿走,陈姑姑将衣服搂在了怀里,就像是抱着白烨颜一般,迟迟不肯放手。
……
这一夜晚宴结束后,景澜醉醺醺的回了大帐,缠着陆紫清闹了许久才昏昏沉沉的睡下。陆紫清待他呼吸平稳后,便小心的移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下榻披了件披风,轻声走了出去。
大帐外,司蝶早已等在那里,此时正值侍卫换班的时候,大帐外守卫最是松懈,陆紫清对着司蝶点点头,两人便朝着营地后面而去。
“恭亲王就在前面,娘娘过去吧,奴婢在这儿给您守着,侍卫都是一个时辰换一次,娘娘与恭亲王要抓紧时间,一定要赶在一个时辰后回去。外面若有什么异常,奴婢会想办法提醒皇后娘娘的。”
“你小心些。”陆紫清叮嘱了一句,朝着司蝶指的方向而去。
景越找的地方很是偏僻,周遭一片漆黑,陆紫清走过去,就看见景越负手而立的身影,不由一笑,上前两步,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他道:“我才发现,每每见到王爷的时候,才是最开心的。”
景越身体明显一颤,陆紫清如此主动的亲近,只叫他心中升起一团火来,再也不愿顾忌其他,转过身将陆紫清紧紧的搂在了怀里,下颚抵着她的头顶,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道:“我很想你。”
简单的四个字,蕴含着的是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思念。景越原以为自己可以忍下这份相思之苦,可今日看见景澜和陆紫清独处,他却是止不住的难受,再冷静的男人,也无法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别人的怀抱里言笑晏晏。
陆紫清有些错愕,上一次在凤仪宫相见时,景越虽无法掩饰对她的情谊,却一直都恪守着礼数,连碰都没有碰她,今日怎么就完全变了个样子?难不成是因为看见了自己与景澜独处的场景?
“我也很想王爷,只是这周围都是眼睛,有人的时候,连与王爷说句话都要顾虑几分,我心里……真的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