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清楚那天我究竟骂了多久,只知道骂着骂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谁知,她却跟我解释。
阎门下达给她的最后一个任务,那打开自由的最后一把钥匙,是我。
杀我。
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我知道,阿莲不可能会杀我,阎门的人更不会希望我死。
是阎门在故意逼阿莲,又或者说是换种方式给她一个解脱。
死亡,正和她意。她既可以和心爱的人重逢,又可以保我的安全。
所以今天,她已然是做好了决定,专门来跟我来告别的。
但她的这个理由,我听完却很开心,那是打从心底里而来的一种无法言喻的欢喜。
毫不夸张的说,三年来,这绝对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因为……
死,对于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三年前,我就已经决定好了我三年后的归宿。
“看来我们真不愧是好朋友。”
我只能这样感叹道。
我们很像。
我学习医,她也是学医。我喜欢午后阳光,她亦是。
直到今天,她跟我说她想死,竟然还能跟我三年前的想法重合。
一个是将要走出地狱的她,一个是将要迈入地狱的我,只要是稍稍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该取谁舍谁。
她看懂我的意思,想也没想的就摇了摇头。
“不。”
我依旧笑得很开心。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等你离开阎们的控制,外面万千世界,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又何必在乎这一个?”
我很是无所谓的随意开口,阿莲的目光变得像是看一个小孩子一样。
“你还不懂。”
我看她这样,有些不屑。
情情爱爱,不就是那么些事?大多都是被时间遗忘,什么刻骨铭心,山盟海誓,都只是自己骗自己。
啊莲就是傻。
我笑得更加,看着眼前的空碑,倒越看越顺眼。
“这墓很不错啊!阿莲反正你一直很宠我什么都包容我,这墓……”
我看向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肯定笑的一定是很狡黠的样子。
“这墓,你就别跟我争了。”
说完,我迅速从身上掏出一把用来防身的利刃,毫不犹豫的直直刺向我的心脏。
哧——
是锋利的刀尖戳破外衣,深入血肉和骨头的声音。
但是身体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疼痛,我握着刀柄的手微微一颤,心在慢慢下沉着,一点一点变得冰冷。
整整三年,阿莲的身手被一次次的任务磨练的更强。眨眼间的功夫,她已经来到了我身前。而我这三年只之如何享乐玩耍,就连她何时出现挡在我身前的,都不知道。
鼻头一阵酸涩,我紧紧抓着刀柄,死死闭着眼,一点儿小缝都不敢睁开。
我只想给她自由,可到头来,我却还是只能成全。
“小石……我……”
她无力的靠在我不断颤抖的肩上,断断续续的开口。
最后,我感觉到她笑了一下。
“我疯够了……”
她满意的说。
这也是阿莲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突然间,我的视线跳到了一个白雾茫茫如仙境的地方。朦胧中,我似乎看到了一对成双的人儿,相互依偎的背影,看上去煞是甜蜜。
梦醒来的时候,芊石的眼角隐隐有些湿润。
她缓缓睁开双眼,望着古色古香的熟悉屋顶,本是杂乱的心开始得以平静。
慢悠悠起床后,芊石走出屋外,两棵绿油油的大树尤为抢眼。
在东陵国,这叫做满树。
是以它茂密繁盛的枝叶,深受东陵老百姓的喜爱,因为它的形态被寓意着好的征兆。
待到入秋的时候,满树还会开出一朵朵带有清香的淡绿色花朵,迎秋风起舞,那场景甚是绝妙!
自芊石五年前第一次来如来山寻无虚的时候见过之后,她就再也没法忘却那般美景。
她回想着,情不自禁的笑了笑,这才看向那树下坐着的一位带着银面具的男子。
她眼中微微一亮。
此人是她的师兄,名唤无名,是于五年前与她一齐来如来山找无虚的人。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一直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直到现在,芊石都不曾见过他真正的模样,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是无虚五年前给他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