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她从未涉足的世界,那里有活了三千年的狐狸,也有活了几千年几百年的捉妖人……这些人行事,总比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人类要有道理……
面对这样的一些人,这样的一些事,她没有办法问出“历来如此,便对么”这样的话。
笏九懒乏的打了个呵欠,他总以一种戏谑的态度看待周围的人和事,他总说蔺傒文冷情冷性,总是冷眼旁观,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这样。
这大概就是活太久的后遗症。
桃李牵着小女孩转身走了。
江墨忽然想为那个孩子求情,于是大声喊道:“桃李!!”
桃李停下脚步。
江墨道:“灵也属于生灵,她既成了形,自有她的造化。她秉性不坏,在我们人间,一个人只要没有犯错,其他人就没有权利去决定他的生死去留。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是不是可以……让她换一种方式活着?”
桃李站在远处,既没有转过来,也没有回应,那边话音刚落,桃李就牵着小女孩继续往前,直至消失。
……
从那边回来之后,笏九的情绪一直不太高涨,江墨的心情的也持续低落着。
那晚像辞别故人,只在心底留下旧影。
回到现实,面对现实,其实她的心情并不比郁垒这个当事人轻松。
她是旁观者,也是参与者。
还有一件事,蔺傒文莫名其妙又不见了。
不过有一点挺奇怪的……
江墨说:“我们在幻境里待了那么多天,回来之后为什么只过了一个晚上?”
她还以为她消失了这么多天,家里一定乱了套了,妈妈指不定怎么胡思乱想,她在心底准备了千万种说词,没想到她回来之后,发现这边的世界仅仅是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她见到妈妈的时候,一种阔别已久的思念之情油然而生,沈妈妈看她眼睛湿润,自己还一头雾水,以为是她昨晚没睡饱眼睛干涩而自动分泌出来的泪水。
其实那晚沈妈妈因为回来得晚,她看江墨的房门关着还以为她已经睡了,所以就没去敲门,千想万想她都想不到自己女儿是去观光了一趟民国回来的。
笏九拿着一块饼干压住心脏,他说这样可以找回他遗失在幻境里的快乐,“这就跟你睡觉时做梦的原理一样,你在梦里怀胎十个月,最后孩子都满地跑了,醒过来时发现其实只过去半个小时,好像这半个小时时间在非现实的情境里被无限延长了一样。”
江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笏九说:“这么跟你说把,这和“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概念也有点相似。”
江墨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还以为“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意思指的是人间一年的时间在天上算一日,也就是时间的是相等的,只是叫法不一样。”
笏九摇头道:“你要知道,天界和人间其实是两个世界,即是说他们并不属于同一个空间,这两者之间隔着一道屏障……你能明白我说的话么?”
江墨继续点头……
倪归绾再一次出现是在他们回来之后的第三天,她是来送婚贴的。
江墨看她此时的状态,似乎真的已经忘了在幻境里遇到的那些人,和发生过的那些事,而且她也没提起过小女孩的事,郁垒似乎连她这一部分记忆一并消除了。
她脸上笑容洋溢,递了一张大红色婚贴过来,说:“婚礼是下个月4号,也就是中秋节那天。”
江墨双手接过薄薄的帖子,忽然想起蔺傒文说过的话——人生一世,春秋一梦,古今皆空。
世事,情爱,皆如这一纸薄贴,皆是虚妄。
……
倪归绾回去的路上,迎面碰见了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他手边还牵着一个小女孩,她看着男人的面容,心底稍微一迟疑,两人已经擦肩而过……
她忽然收住脚步,转过去道:“我们见过。”
男人身形一顿,牵着小女孩慢慢转了过来,嘴角噙着微笑。
倪归绾说:“在江墨的书社里,我们见过一面。”
郁垒点头道:“我记得。”
倪归绾看向他手边的小女孩,女孩一双眼睛黑幽幽的特别清亮有神采,她手里提着个纸灯笼,归绾笑着说:“那个灯笼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