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傒文道:“如何?”
江墨笑笑回说:“我当一回月老,替他牵红线!”
“……”
方才蔺傒文是去采了野果,正好她醒来给她裹腹。
江墨看这野果子皮红润块头饱满,闻着鲜甜,只是从未见过,问他可识得这是什么果子?又说深山野林,仔细吃了毒果子,她是大夫,总要比旁人谨慎些。
他说:“你且安心吃,倘若不合你脾性,我替你解毒便是。”
听他这么一说,江墨更不敢吃了,没的白丢了性命。
他又说:“你丢不了性命,我会让你活着。”
江墨自那晚之后,没再问过他为什么要救自己,无论是何缘由,她这一生大抵也只有他一个会如此执着于让她活命了。
进了城之后,他果然陪着江墨去添置了医诊之物,江墨身无分文,他却有,并且出手阔绰,此妖……的确视金钱如粪土。
江墨不敢承此盛情,凡物挑个大概适用就好,他便随她去。
去第一户人家时,江墨让他隐身,“我一个姑娘家,带着你不合适。”
蔺傒文虽久辞红尘,对人世间的伦理纲常却略有耳闻,他微一颔首,利利索索地便隐了身。
江墨心道有趣,在他方才所站的位置伸手探了探,没碰着什么。
她进屋给病人施诊时,他就在一旁看着,看她面色沉静地诊脉,不慌不忙地施针,甚至是用上刀具,末了从从容容地写药方。走时那病人家属拉着她絮叨两句,再千恩万谢地将她送出门来。
如此换过一户又一户,直至申时将过。
她每一日,大抵都是这样过的,每每她看完诊,要是还有时间她会在集市里逛一阵再回去,只是今日不同往日,她回不去,身边还跟着只妖。
江墨以为今晚还得在那颗参天古树上度过,没想到他却带着她到附近的客栈投宿去了。
只是这次他不隐身,要了两间上等雅间。
那掌柜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一男一女,江墨让他看得不自在,只怕他要误会了。
掌柜的心中却有了个打算,眉开眼笑道:“这寒冬腊月的天气,二位客官衣着单薄,需小店给二位添置衣裳否?绝对比二位去那成衣铺子所购划算许多,如何?”
“……”
小二领着他们到后院,又再上楼。
江墨在后头小声打趣道:“倘若一开始你隐了身,晚上就在我那屋子里的房梁上躺着歇一宿,这样一来岂不省下一笔?”
他说:“我囊中从容,何苦委屈自己?”
江墨:“……”
小二在前头听得一清二楚,虽不晓那“隐身”为何物,但也擅自地要为这糊涂男子指点迷津:“这位先生真真贤良端正,这位姑娘的意思是想邀先生您今夜促膝长谈呢。”
江墨闻言猛打了个踉跄,蔺傒文伸手扶住了她,她满脸尴尬,微觉耳热,对他道:“没有,我一时糊涂失言了,你知道我并无此意的。”
蔺傒文沉默不语,纵然她有此意——
那又如何?
愈发的放肆了,说话也没个分寸。
江墨坐在床边兀自懊恼,不过是才见过他几回,他是妖,平素不拘于礼也就罢了,偏他持身守正规规矩矩,倒是她自己先荒唐起来。
大概是他太过于随性,连着她的做派也随意了。
直至用晚饭,江墨才从屋子里出来,蔺傒文亦然,江墨一见到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刚才的荒唐之言,不禁脸上端出了两分严肃,以示正经。
他倒是自自在在,神色一如往常。
两人在楼下吃了点东西,并不久待,吃完就又回房间了,进房间之前,蔺傒文说:“你好好歇着,等我过去。”
江墨一愣,瞬间会意过来,这么说她今夜会发病?
只是江墨等至深夜,蔺傒文也没有过来,她等的实在困顿,只好先行上榻睡一会再说。忽然一阵风把窗口吹开,江墨赶紧过去关窗,人刚走到窗口下,外头一阵轻烟飘进来。
她行医多年,这味道她认得,只是她一时不察猛吸进去一口,心道不好,连忙往房间门口跑,刚把门给打开就晕过去了。
两个身影从窗口跳进来,抬了江墨又从窗口出去了,期间居然无一人察觉。
江墨悠悠转醒,是感觉眼前有一阵刺眼的火光,她急忙闭了闭眼,待自己适应了这样的光线之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在破庙当中,庙宇虽破,却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