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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春秋
这连日阴雨天气,把药材都快闷坏了。
今日的日头猛烈,江墨把药房里的药材一样一样拿出来院子里晒,门廊上也是铺了一地,一时满屋满园药材味充盈,清香之中又泛出两缕苦闷。
蔺傒文站在门边上闻着那一阵阵时浓时淡的气味,静静地看她整理药材。
她就跪坐在门廊内,还是那身淡青色的衫裙,她立时,像一玕亭亭玉立的青竹,她坐时,又像那玉湖中身姿娉袅的青莲,性子也是温和沉静。
那晚……怕是她这辈子最放肆的一次。
他手里拿着本书册,书册里说的依然是那些已经嚼烂了的儿女私情,或人或鬼,或妖或仙,或魔或佛。
这神鬼之间的交涉和造化,写书人信手拈来,众生之相,人生百态,身不由己或是平步青云,全凭他一支笔杆来定夺。
他上前两步,在她旁侧蹲下来,伸手也捻了一味药材凑到鼻尖嗅了嗅,闻到的是方才那百味掺杂中的其一,比那杂乱的气味要纯粹许多。
江墨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地看着他。
他道:“这许多药材,单凭气味你也认得?”
这话他自认问的奇怪,她是大夫,打小就在那药材堆里长大的,岂有不认得之理?
江墨微微点头,“认得。”
这点他可输她了,若不翻生死簿,来地府报道过的都有哪些鬼魂,他单观其相貌并不能一一报上名讳来。
当然,药材再多也是有限,地府里的鬼魂则不然。
江墨见他沉默不语,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她心里不免要慌。
这几日他几乎不曾离开过这里,好像从此以后他会和她安安稳稳地生活在这里,可她又难免患得患失,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会毫无预兆地过来和她说,他得离开了,或一阵,或永远……
蔺傒文发现她又走了神,这几日她笑的时候不多,难得笑起来又不是那么尽兴,眉眼之间总是满腹心事,却又一句话也不愿意透露。
她的所思所想以为藏得极深,其实全落入了他的眼里。
这时,院子外面有人轻轻敲了敲门,江墨忙忙起身想去开门,一脚还没跨出去,身形却先微微一顿,扭过头来看着他,神情似有迟疑。
蔺傒文会意,缓缓站起来便要进屋。
江墨扯住他的袖子,说:“不用刻意回避,反正又不是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养伤。”
反正我不介意,她想说。
她跑出去开门,见到门外的人一愣,“月公子?”
月生海满脸笑意,把原本背在身后的一只手举到她眼前,他那只手提着一直通体雪白的狐狸,“这狐狸受伤了,你给诊诊伤势如何。”
江墨忙伸手把狐狸接过来看了看,没发现狐狸身上有伤口,“它伤哪儿了?”
月生海说:“好像是内伤,它半路忽然冲出来,被我的马踢了一脚晕过去了。”
江墨探了探狐狸的脉息,还活着,“我抱进去看看,月公子你请进。”她说完一转身,见到蔺傒文时,忽然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没让他回避。
要是来的是别人倒还好敷衍,月生海有些难缠啊……
果然,月生海一进来,见到门廊底下站着一名男子,猛惊之下心里面默默刮起了狂风下起了骤雨,面上自然滴水不漏。
江墨无亲无故,屋子里平白出现一个男人,怕是来者不善……
论起品貌,他玉树两份自认不输人家半分,但这人居然堂而皇之地进了江墨的屋子,可见此人定是……心怀不轨!
殊不知,真正心怀不轨的人,是沈江墨。
江墨只当若无其事,抱着狐狸默不作声地经过他身旁,入了屋。
蔺傒文朝月生海微微一颔首,回身也进了屋。
月生海如临大敌,急忙跟了上去,对江墨比起之前还要殷勤,殷勤起来甚至有些异想天开,“江墨,这狐狸若是救回来了,你做它干娘如何?我就做它干爹。”
江墨正在观察小狐狸,听闻这话回过神来,正想说狐狸和人并非同类,这如何说得过去?但转念一想,她和蔺傒文那坏透了的妖都能……
区区一只狐狸,认作亲人何尝不可?
月生海见她迟疑,以为这个提议有望,忙说:“狐狸和我们一样也是世间生灵,为何不能将它视作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