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得极快,不多时就黑透了,偏偏夜空乌云密布,将月亮遮挡得严严实实。
这山间野林的路不好走,加上这几日连连下雨,把好好的一段路浇了个透,白日看上去已经是泥泞不堪,夜里看不见,江墨这下子走的胆战心惊。
不知是不是她心慌所致,她总觉得这路比平时要长,走了大半日却还在归途徘徊。
忽然,前面一抹雪白色的影子在黑暗里一闪而过,江墨倏然止步,接着那白色的影子在离她近些的地方又是一闪而过,那情形像是在靠近她。
江墨心里没底,不知道来者是善是恶,她一慌神转身就跑,只是她跑不快,一个晃眼,那抹雪白色的影子已经速速超过了她蹿至前方停下,两只殷红的眼睛沉沉盯着她看,江墨这才看清,那是一只狐狸。
狐狸?
是……那天受了内伤昏过去的那只?
因为它的眼睛是血红色的,眼珠子窄而长,直竖起来,很好辨认。
那狐狸慢慢走到她脚边,冲她身后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江墨惊忙回身望,四周依然一片黑沉,她并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不对,有人。
那不紧不慢正走过来的人让她觉得熟悉,隐约中她只瞥见那人胸襟处的一抹白色,那是他里面的白色长衫露出来了。
江墨笑了笑,急忙上前去,高兴起来便有些忘形,脚下一滑直往他身上扑过去,他正好接住她。
惊吓过后,她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蔺傒文扶着她站稳了才说道:“最近常有妖异出没,看得见路么?”他没等她回答,径自将她抱起来往回走。
“妖异?”江墨望着黑暗中依然冷淡的脸,笑问:“不正是你么?”
“是我。”他如是说。
江墨自觉无趣便不再开口,忽然瞄见地上的雪白色影子,奇怪道:“这只狐狸不是走了么?”
前两日月生海专程过来看狐狸,她拿不出来,怪不好意思的。
他道:“嗯。”
她也道:“嗯?”
后面,江墨发现因为看不见路,自己走着走着就错开了方向,所以她才会绕了大半天还没走到家,那狐狸是蔺傒文叫出来找她的。
每天夜里,蔺傒文会和她同榻而眠,全心全意担任她的……苟且对象。
江墨背对着他面向里侧躺,知道他还醒着,她轻声开口:“最近城里出了几宗命案,你听说了没有?”
他“嗯”了声便不再出声。
“官府查不出来,”江墨说着,稍作沉吟之后才又继续说:“我听说可能是妖邪作乱,你……”
“怎么?知道怕了?”他道:“怕我这妖邪?”
有的时候,江墨实在不愿意和他说话,他总会变着法子调侃她,时常堵得她哑口无言。
他若真心实意和她好,他的这些调侃在她听来,如何都是好。
可惜他不是,所以那些话就成了嘲讽,她听着觉得刺耳闹心——我是妖邪,如今才知道要怕?怕我这妖邪不知哪天妖性大发了会对你翻脸无情?
江墨正走神,他却慢慢靠过来,带着些许凉意的薄唇印在她光裸的肩上,接着一阵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她的后背紧紧贴上他的胸膛。
他道:“真怕了那妖邪,你当初就不应该招惹我。”
仔细想来,倘若有朝一日她一条性命断送在这坏透了的妖邪手里,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江墨说:“我听说,妖怪也有修善道的,它们大多清心寡欲,一心求道,指望有朝一日得道成仙,而那修邪道的精怪则淫邪之心极重,时常见色起意,轻易便能招惹来。我先前以为你修的是善道,如今看来,倒是我想错了。”
“哪里听来的荒唐之言?嗯?”他忽然整个人从她背后压过来,压得她喘不上气,他手绕过来掐住她的脸腮,道:“脑子不大好使,口齿倒伶俐。”
江墨只能趴在床上,一张脸憋得通红,不甘心任他宰割,她脸一偏就咬上他的手指,这点力气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助长他的歪风邪气倒是真。
……
翌日,江墨又见到了那只狐狸,当真是不愿意走了?
她转头对蔺傒文道:“我听闻——”
“你听闻的倒不少。”他打断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