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赶紧收起八卦脸,目光落在被桃李扛在肩上的那块分量十足的匾额上面,忍不住抽了抽眼角,“这是……”
“荣誉,”郁垒说:“这是我们局里经过慎重的讨论之后,一致决定要给你颁的荣誉证明。”
“……一块匾额?”江墨看桃李扛了那么厚重的一块匾额在肩上这么长时间,居然还可以吐纳均匀,心里不由十分钦佩。
“是,”郁垒笑笑说:“匾额上面四个字乃我们先生的手书,还请沈小姐笑纳。”
“你们先生?”江墨愣了一下,莫非先生指的就是蔺先生?这不会也是他的主意吧?
桃李在书社里前前后后里里外外走了一圈之后过来,说:“你想挂在哪面墙上?”
江墨看了一眼匾额上面笔势洒脱苍劲的四个大字,可以想象执笔者‘挥毫落纸如云烟’的清逸姿态,那四个字乃——义薄云天!
她顿时惊吓过度,不小心打了个嗝~掩着嘴道:“好像哪面墙都不太适合挂?”
写个见义勇为什么的,或许还算名符其实。
义薄云天?这份荣誉她拿起来怕是会手软……
此时笏九愤愤不平,“我也出力了?为什么不给我一个义薄云天?姓蔺的有私心!”
桃李说:“这是我们大家一致的决定。”
笏九叫:“那你们上下有一致的私心!”
郁垒没理他,对着江墨说:“沈小姐,这块匾额你想挂在哪个位置?尽管开口吩咐,我们一定给你办妥。”
“您太客气了……”江墨从没享受过如此待遇,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指使人,“要不你们先随便找个地方放下?挂在哪里就不麻烦你们了。”
“不好,这匾额不能随便放,”桃李指着她身后,说:“要不我先帮你挂在那上面,正对着门口,人来人往,见者可洗涤心灵。”
“……”
于是,那块东西就被挂在了正对门口的那面墙上。
这导致江墨每每站在那下面,望着门口芸芸众生,不禁就会产生一种想升堂的冲动,如果那四个字换成“明镜高悬”,那感觉或许会更逼真……
之前,江墨多次表达了反对意见,但是那两人固执己见,颇有点命令至上的意思,思想一点也不先进,愚忠得不得了,实在令人发指,她只有等蔺傒文过来亲口跟他提意见。
但是这段时间蔺傒文总不来,他以前一个星期雷打不动过来一次,这次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居然还没来,有这么日理万机么?
笏九每天都要对蔺傒文写的那四个大字嗤之以鼻孔。
江墨问:“为什么你对蔺先生的意见这么大?你们两个曾经有过节?”
“岂止是过节。”笏九哼完,安静下来。
“然后呢?”江墨奇怪地看着他。
笏九趴在地上,把六条尾巴拿出来溜了溜,懒洋洋地说:“当年我师父百年辞世,因生前有未竟之事,虽身死,魂魄却迟迟不肯离去,后来鬼差来了强行将他带走,我一怒之下闯了地府……”
江墨听得入神,问:“后来呢?”
“后来……”笏九慢慢晃着六条尾巴,说:“后来他斩去我三条狐尾,以示惩戒。”
他?
江墨心下震惊,胸口忽然酿起一股莫名的郁塞,随后才回过神来问道:“你以前是九尾?”
笏九漫不经心应道:“嗯。”
“闯地府,是很大的罪名吧?”江墨不由问道。
“是挺大罪名的,”笏九轻声说:“当时他说,人生一世,谁能不枉此生?圆满固然欣慰,倘若有遗憾,那也是冥冥定数。”
江墨怔愣了半晌,说:“你说你师父百年辞世,你师父是个人?”
“嗯,特别好的人。”笏九眯着狐狸眼,像是在回忆,“给我做饭,给我做衣服,还教我修行,他说做妖和做人一样,不要害人,只要保护好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他还说道士不都是缝妖必诛。”
定数么?
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江墨一时失了神,蔺傒文到底是什么人?
她偶尔会觉得这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有点类似于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就是郁先生说的,也许茫茫人海中,哪天擦肩而过了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