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放下电话,铃声又响了。来电人显示的是我的前夫,陆凯。
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医院,我轻轻接起了电话:“喂。”
“尔辛,你不在家?”
“我在外面出差。”
阮淳之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怎么?他不是在聚精会神的办公吗?竟然在偷听!
“什么时候回来?”
“你有事?”
“有。”
“电话里说吧。”
“这件事必须当面说。”
我冷笑了一声:“如果还是谈复婚的事就不必了,你也少提几遍,拒绝这么多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多么冷酷无情。”
“你难道不是冷酷无情的人吗?尔辛,我只希望你能考虑考虑,不要不假思索的就回答我。”
我举起电话停顿了五秒,道:“我考虑过了,不行。”
阮淳之轻笑了一声。
陆凯焦急:“算了,还是等你回来当面谈吧。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上面派我到分公司考察,没个一年半载回不去了。”
“你骗人!你家灯还是开着的,难不成是红舟忘了关?孟尔辛,你明明就是在的根本没有出差!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糟糕,那天为了救场出门忘了熄灯了。
“陆凯,那确实是红舟忘了关,你也知道她那人丢三落四的。”
“说吧,怎么才肯见我?”
我觉得很无趣,之前怎么没察觉他是个这么难缠的人?“不觉得这样死缠烂打很没姿态吗?都多大的人了?是不是你家里人催你二婚啊?若你找不到合适人选我可以帮你介绍。”
“你……”他气急败坏“你这女人真是不识抬举,我怎么会爱上你?”
“不说了,我挂了。”
“如果不想我再打电话来,告诉我见面时间。”
看来不当面说清楚他是不会罢休的。“好,五天后我回来,到时联系你。”
挂了电话我继续看书。阮淳之突然出声:“原来你不仅对我一个人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不,对你比对他们还要绝情些。
眼看天越来越黑,我提醒他:“你该回去了。”
他合上了电脑,伸了个懒腰:“我问过护士了,最好还是有个人陪夜比较好,你身体虚弱,万一半夜起来晕倒都找不到人。”
他是铁了心了要弥补对我的亏欠了?也好,弥补够了就让他赶紧滚蛋走人。
要睡觉他熄了灯,听他趴在我身侧均匀的呼吸着,仿佛回到了那夜,同样的喘息声不同的心境。我拉过被子盖在头顶翻了几个身,依旧睡不着。
他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寂寥。
“尔辛,你是不是永远都是这样防备着别人侵入到你的心里去?”
我停止了翻身,身体僵在被窝里一动不敢动。
“你是我见过的最理智的女人,即使出了这样的事,眉头都不皱一下。在外人看来难免觉得你冷血不近人情,可我了解你,明白你,你怕一旦脆弱就再也收不住,会如洪水般泛滥成灾。”
夜晚,是一个人最柔软的时候,他的话像一簇火焰一点点的烤着我的心。
我佯装睡着,没有回话,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回荡在病房内,久久不散。
我能骗得过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可我却骗不过自己的梦境。
当天晚上我从噩梦中惊醒,梦中梦到的依旧是年轻时的阮坚强。
这一次梦中不再有任何情感,之所以害怕是因为我误把他当作了阮淳之。
挣扎起身,忽觉腹部刺痛,这应当只是后遗症发作,并不碍事。
恍惚间想到那个流失掉的孩子,泪如雨下。
阮淳之从我身侧醒来,察觉有异,他要去开灯,我喊住他:“别。”
“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才发觉这屋里暗的只能看到人的轮廓,他并不一定能看到我摇头。
“没有不舒服。”
他拉着我倚在床头,我却歪了身子靠在了他身上。
他身上是好闻的男士香水的味道。我轻声道:“过了今晚,你就把此刻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吧。”
仿佛知道我所指的含义,他伸手揽住了我,我圈在他怀里,安静柔软的似一只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