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陈世妜边咳边笑着落泪,缓缓喘着气、一字一句调侃自己:“大概是——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再怎么洒脱地笑对生死,敌得过对酒当歌的夜,敌不过偶然品到你生前挚爱的一盏清茶时刻。接下来还有漫长半生要过,可这半生纵有千种风情、叫我与何人说呢?
陈教授苍白的脸从最后一口烟雾之后清晰,见萧晨骤然沉默、脸色亦是凄惶,她伸手在年轻女孩子下巴上轻轻一抬,挥着手中烟盒笑说:“可别告诉裴知。”
萧晨忍着那感同身受的心如刀割,也是笑着点点头。
“啊,我都年过半百了,抽个烟还得躲着自己儿子。”陈教授放松了片刻、心情好了许多,她走到洗手台前用冷水随便地洗脸,萧晨给她递毛巾,她从镜子里看着萧晨笑,“我们小司空就不一样,比他哥哥可爱多了,你考虑一下。”
萧晨摇头如拨浪鼓,“不了不了。”
您留着吧千万别跟我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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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被两位女士推让的司空良,此刻也不好过,因为他哥突然问他想不想去永盛工作。
“嗯……”司空良忧愁地皱着眉,想了想又问:“你希望我去吗?”
“你不用考虑我。”裴知说。
“那我不想去!”司空良斩钉截铁地立刻说,“我不喜欢那种集体运转完成一个系统的工作。我也不想像你那样,外公叫你学钢琴你就学钢琴,叫你去永盛你就去永盛。”他心疼地看着他哥,循循善诱地劝:“孔子都说事父母几谏……”
“我就问你想不想去永盛工作,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裴知从刚才起就很想堵上他那张话多的狗嘴了。”既然你不想去永盛,那你接下来想做点什么?继续读书、还是参加工作?”
“这个,”司空良认真想,然后郑重地说:“我还没想好。”
“……”刚看了他爸坟地下来、总不能现在就暴打他吧?裴知沉默了片刻,问他:“我安排你去环球旅行怎么样?”
“去看看撒哈拉沙漠、跟着当地人的骆驼队伍在沙漠里走个三天两夜,再去南极和北极看看冰山和极地的动物。印尼的龙目岛有一座活火山,爬上火山口,半个岛都是火山湖泊……”窗外茶山微翠,竹楼静得只有茶香缭绕,裴知声音低低的:“你觉得眼前的生活苟且,就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之大吧,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裴知郑重地看向弟弟,“司空良,我对你的期待只有一条,我希望你每一天的生活、自己都觉得值得。”
“嗯……这个我可以考虑一下。”司空良乖巧地答,“哥你自己呢?你自己过的每一天值得吗?”
裴知揉了揉这小子的狗头,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他耳朵、揪得他嗷嗷嗷直叫。
“你今天话多得欠揍。”
第21章 在台上任我唱(四)
4、
三月底陈家老太爷生忌,今年不是整数大寿,陈家人聚一起吃顿饭聊表心意。
往年这样的场合,大家喝茶聊天打麻将,一般都是其乐融融的,今天却因为麻将桌上坐了个稀客、气氛变得不同往常。
是裴知哎!从不在任何亲戚聚会上多留的裴知、永盛集团恶名在外的暴君总裁,今天陪着三个老头子搓麻将!要不是怕被雷劈,几个晚辈甚至很想上来跟他合个影。
亲戚们都往这张麻将桌看,陈正霆自觉面上有光,出牌时声音都洪亮几分:“三条!”
“碰。”裴知才不管多少人在看他,闲闲坐着、专心打麻将。
“裴知,你这沉香木手链是好东西啊!”一旁看牌的亲戚是知名古玩学家,惊叹地掏出随身的放大镜,“这雕漆,啧啧……这个级别的手艺,这一小块剔红、可比这手链值钱几倍!”放大镜照在雕漆小屏风底座上,才将细如发丝的落款照了出来:“风、雪、客,印。”
在场的都没听说过有哪位名家号“风雪客“的,几个懂雕漆的长辈都跑过来研究裴知的手链。
裴知解了手链递给他们看,他摸牌那只手一直扣在桌上,一动不动,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心却已被刚才那声“风雪客印“给击沉了——风雪客、就是萧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