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墨斋不同的是,这里金碧辉煌,宛若皇宫,望之刺目。却是一股死人的腐烂味儿和活人的死气。
眼前平视过去,是墨者阵列。这阵列浩浩荡荡,向后扑去,足足也有两三百人。
但,只有前一百个看上去像是真人,后面的……眼睛血红,周身露出的部分也已经腐烂。
是血尸吧。
在这种灵气充沛又密闭的地方死去,变成血尸倒也正常。
这些带有死气的活人,还有这血尸,应当都是陪着斋主来闭死关的。
像点样子,这才算是对她殷情的欢迎礼啊。
“足下何人?来所为何?”先头的墨者问。
“剑者,取剑。”
那人一愣,“你要锻剑,可去墨斋地上的打铁铺,找到了这里……难道你的剑是斋主做打?”
殷情说:“我的剑是成孤。”
他们眼中齐齐露出震惊颜色,但没有顷刻,全都变出杀机,朝殷情扑上来。
殷情忽然跳上中央那与帝皇棺椁一般高的石棺上,在上面盘腿一坐,闭目凝神。
这些活着的墨者略有犹豫,那可是斋主的棺椁,要是跳上去抓这人,便算是惊扰斋主。
但他们身后的血尸却根本没有意识,张牙舞爪地转身朝棺椁上面爬。
殷情的剑就在棺椁之内。
而棺椁之内也是闭死关的墨斋斋主。
说起来,这把剑还是斋主所做,她一死,他这个早就闭了死关的人竟然就把剑收了回去。
殷情于是将手放在石棺盖上,传音下去:“斋主,殷情未死,而剑内流的是殷情的血,你既然已经有了你的情愫剑,我这把剑又何必据为己有呢?难不成修者还有三妻四妾的秉性?”
她手感觉到底下的震波。
一个人不能同时拥有两把剑,殷情只是想激一激这位斋主。成孤剑的主人是她,如果她死了,那斋主倒是可以把原来的剑弃掉,血祭给无主的成孤,收之为己用。但现在她元神不灭,那他就根本没法用啊。抢来做什么?
“剑者,命也。你如果不还给我,那就别怪我大开杀戒。”
殷情睁开眼睛,望向下方。底下的活人一怔,他们读出了杀意。
那是一种,近乎要将他们灭绝的杀意。
底下的血尸是用不了剑的,他们在这棺椁周围死后,剑就散落在他们死时的地方。
这都是一圈的无主剑。殷情伸掌一吸,将地上的剑全部吸附在自己身前,堆成小山,然后割开腕子,让血渗透进去。
这是血祭剑仪式。
并非只有明台的剑才可以供她驱策。
她上一世修炼至参天境,元神早已被认作是剑主,是天下所有无主之剑的主人。这就如同佛修无量境的猫色究竟,可以驱策所有灵兽一样。
而墨斋斋主,说得再好听,也只是打铁匠而已!
堆如山一般的剑,在殷情身旁围成一圈,向着叠罗汉般攀爬的血尸砍下。
每一把剑,对应他们曾经的主人,将他们的身体迅速分解成数块。
活着的墨者见势重来,殷情滴血向外一弹,剑掉转方向,嗖嗖自转,每人不过在数招内,便被她砍断脖颈。而死的那一刻,他们的剑也变作了无主之剑,随即就供殷情驱策,转头刺向自己的战友。
很快地,洞内一片寂静。外边的石门门缝里露出一张脸。
是段长生懵懂地伸头进来看。
“过来。”殷情说。
段长生感觉脑内一抽,浑身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又不是说坐上来,自己动……
段长生走进来,小心越过地上的死尸。
这些尸体令他心生寒意,但,知道她是殷情,就都可以理解了。
“你不要怨我,斋主偷了我的剑,在这棺椁里闭死关。这我不能忍。”
段长生说:“不用忍。方才我告诉他们我是谁,他们竟然还知道我的剑拔不出来,杀得更狠。看来墨斋对我,是相当关照啊。”
他方才,进了殷情的墓室,走到她棺椁前。
用墨斋秘术起钉,打开,然后盯着里面愣了良久。
等反应过来,才发觉里面没有剑。
这时墨斋的巡逻者发现了他,在他自称身份后,却说斋主从未有过徒弟。
这他就不高兴了。
对方下了杀招,招招致命,他自然没理由不将他们脖子拧断,等着再跟上来,便看见这尸山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