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隔天,任令到了罗雯手里,她贺方调派人手,却遭到了老人的反对。
腾飞的总部办公室内,罗雯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老人从龟甲中倒出几枚铜钱。
老人盯着桌上的卦象,面色肃穆,“这是第二次了,大凶之象,有去无回。雯雯,这一次菲律宾,你不能去。”
这是贺方的习惯,罗雯经常走南闯北,这膝下两个徒弟都是他的得意门生,故而远行之前都会提他们卜上一卦,而这一次,罗雯的命盘被牢牢锁在了死局里。
“师父,你不是说我已经超脱了命盘吗,我命由我不由天。”罗雯故作轻松,捧着牛奶慢慢喝着,她并非不信任贺方,只是这一趟远行,她势在必行。
贺方握着手中的龟甲,抿着唇久久没有言语,面上却闪过沉痛的神色。
罗雯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了什么,“是因为慕白有危险,所以你才不让我去。”她虽然已经逃脱了命盘,可如今跟沈慕白已经是血脉相连,他死她必不能活,贺方断定她有危险,必然是因为沈慕白性命堪忧。
“哎,师父知道骗不了你,可这一次是死局。沈家小子天生便是天煞孤星命,手上血腥罪孽太深,过了半条命给你,本身元气已经不足以抵挡煞气。”贺方沉重地叹了口气,闭着眼睛无法去面对罗雯此刻的神情,这两个孩子的感情他很清楚,这一刻残忍的决定,却必须让罗雯来承担。
大凶之象,有去无回。
罗雯心口一疼,轻轻合上了眼眸,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师父,我因他而生,如今他却要因我而死,既然你说过,命定之人是他,如今我们已经生死相依,我又如何能不去。”
当初第一次见面,贺方便说过,罗雯的命定之人便在眼前,后来两人当真走到了一起,命运相连,罗雯一直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
上天就算要惩罚,她也要同他一起承担。
闻言,贺方身子一僵,手中的龟甲被捏得咯吱作响,他睁开眼眸,浑浊的老眼沉沉望向对面的少女,终是沉痛地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的。当初师父说过,你的真命天子是二中选一,你命盘紊乱,师父一直算不出来。后来你从青和村回来,命格被绑在了沈家小子身上,师父算过了,你的命定之人,不是他。”
陪你度过一生,走到最后的人,并不是他。
罗雯骤然僵住了身体,手中的杯子因为用力过猛被捏出了裂痕,乳白色的液体丝丝缕缕泄露出来,就犹如罗雯此刻漏风的心。
她是记得的,当初在场的还有第四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除了沈慕白,还有另外一个人在。
她抿着双唇,将杯子放到了桌子上,擦干净手指,起身走向门外,“师父,尽快调派人手,今晚出发。”
“丫头!”贺方猛地将龟甲连着掌心拍到桌子上,第一次对罗雯喝出声,看到面前僵立着的倔强孩子,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你们并非天生一对,生死相连并非无法可解。沈家小子的命盘早该在十几年前就断了,是我使尽手段续上他的命格,这一次,师父是实在没办法了,你又何必……”何必陪着他去送死。
沈慕白是他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老人看着长大的孩子,论起感情,不会比罗雯付出的少,可若不是当真无能无力,他也不会阻止这两个孩子相爱,也不会将这件事情道出。
“师父。”罗雯依旧没有动弹,维持着背对他的姿势,背脊挺得直,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不移,“无论他是不是命定之人,在我心里,他就是我认定的人,往后,莫再让我听见你离间我们。这一趟,我势在必行。”
非去不可。
直到房间里空荡荡,只剩下老人颓唐的身影,他呆呆看着桌子上布满裂痕的玻璃杯,猛地捂住了眼睛,失声痛哭起来,那样地伤心,那样地自责。
明知道这是一趟无法返回的旅程,却还是要送着他们去死,命运的残酷,折磨得老人肝肠寸断。
晚上八点零五分,朗忠领着医疗团队随行出发,夜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空乌云黑压压的,令人心情分外沉重。
罗雯头顶上早就被雨水打湿,看着眼前的队伍,目光沉静。
就在人数清点完,即将出发的当口,远处驶来一辆越野吉普车,硕大的车前灯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临到近前才看到车上跳下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灯光朝着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