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之哥哥是一个人来这儿的吗?”李曼馨好奇地问道。
王敬之笑道:“是。”
他确实是只身来到书院的,所以,书院里的仆役每天会按时来替他收拾院子,但平时只有他一人独居。
李曼馨吩咐道:“素英回去,取了茶具泉水和小炉过来烹茶吃。”
素英领命而去,这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李曼馨与王敬之两个人。
隔著书桌,二人默默对望。
她瘦了。
他也瘦了。
许久未见,世事变迁,满腹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于是看着对方静默不语。
一片枯叶被风吹落,飘飘扬扬落下来,恰恰阻隔了二人的视线。
“敬之哥哥……”
“安宁……”
二人同时开口,打破了太过安静的气氛。
“安宁先说。”王敬之微微一笑,他知道,她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李曼馨脸红了一下,然后果然开口问他,“敬之哥哥,王伯父写了折子,求我父皇替你赐婚,这事儿……敬之哥哥知道吗?”
王敬之叹气,“一开始并不知,后来知了。”若是他事先知晓,岂会让父亲将折子递上去?
闻言,李曼馨不安地握了握拳头,又问道:“那……现在呢?”她还是不放心。
“那折子会被留中不发。”这是他费了大力气才争取到的。
李曼馨有些不满意地撅嘴,“所以,折子还在!”那也就是说,不排除他家里人还想要替他议亲?
王敬之起身,走到她身旁,蹲下身看向她的眼睛,“安宁莫忧,只管安心等我,除夕之前,必定解决好所有问题。”
他的眼神温柔又幽深,真诚又炽烈,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李曼馨赌气的话便说不出来,只是担忧地说道:“那万一礼部不小心提交上去了怎么办?”
王敬之笑笑,说道:“不会,政之会帮着看顾这事儿。”
听他的语气如此笃定,她稍稍放下了心,但是……政之是谁?这名字听起来好耳熟啊。
他似是看出了她的疑问,笑着解释,“你在深宫鲜少出来,定是不记得我的胞弟王政之了,政之在礼部任员外郎,员外郎是个虚职,但跟人打交道特别多……”
这是他和父亲的交易了。
他向父亲保证过,会在几个月之内让弟弟政之在朝中崭露头角。依本朝礼律,朝中四品以上的大员,家中婚丧寿诞等事宜都必须上报礼部,所以这是一个与朝中大臣结交最便捷的方式。
只要政之争气,所作所为在除夕之前能让父亲满意,父亲就收回替他请求赐婚的折子,若是他做不到,就乖乖回去接受赐婚。
李曼馨隐约想起来,他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个弟弟,不过在他耀眼的光环下,没有人会注意到王家其他的人。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折子还在,这就仿佛是一根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让人不痛快。
她想着要不干脆让人把折子偷出来烧掉算了。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她还没糊涂到去做这种事。
烦人,为什么她想嫁人就有这么多麻烦事。
李曼馨的心情很不好。
王敬之见她不开心,偏他又想给她一个惊喜,解释,只得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安宁跟我走,有东西让你看。”
李曼馨心不在焉地问:“是什么?”
王敬之微微一笑,“安宁见了便知。”
李曼馨终于有了点兴趣,“到底是什么啊?”
“还记得中秋吗?”
李曼馨点头,她当然记得,可是,那一晚发生了好多事,每一件事,她永远都不可能忘记……大约是要记一辈子的。
王敬笑笑,便牵着她的手,出了书院后门。
“敬之哥哥,我们要去哪儿?”李曼馨好奇地问道。
王敬之浅笑,“且随我来,到了便知。”
两人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走了一会儿,便上了后山。
山林密密,秋风阵阵,脚下铺着一层黄色的树叶,踩上去软软的,像走在云端。
李曼馨走不惯山路,几次差点摔跤,王敬之笑着摇头,忽然捉住了她的手,“安宁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