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的房门没关,陆初正背对房门低着头不知道干什么,并没有发现慕云深的进门。
慕云深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但还没有走到陆初身后,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虽是二人的卧房,但两人还没来得及去拍结婚照,床头柜上摆放的是一个裱着他少年照片的相框,但是此刻慕云深敏锐地发现相框有些不一样了,而垃圾桶里那个被遗弃的旧相框刚好证明了他的猜测。
慕云深脚步倏然一顿,他在原地停了两秒后,才重新朝陆初身后走去,直到居高临下看到她攥在手里把玩的校牌时,原本平静的眼底难得起了一丝慌乱。
慕云深眼底情绪翻涌,他盯着陆初的校牌确定就是自己藏在相框里的那枚后,才移开视线轻声道:“在干嘛?”
陆初听到声音,摩挲校牌的手指停顿住,眼底似笑非笑地扭头看向他:“前阵子我看床头的相框坏了,去买了个相框打算换上,没想到相框买回来后却一直忘了这件事,今天才想起来,却在相框背板里意外发现一样我的东西。”
“哦?”慕云深当做没有看到她手里的证物,拿着新相框看了一眼后,颇为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
陆初显然并不为他的插科打诨所迷惑,“慕先生,我十来年前丢失的校牌什么时候成为你的东西了?”
慕云深思忖了片刻后,泄了气:“捡的。”
“什么时候捡的,在哪里捡的?”
“高二元旦迎新晚会,一中大礼堂。”
陆初唇角笑容淡淡,但是眼底并无笑意,“慕先生,难道你的老师没有告诉过你,捡到的东西要物归原主吗?而且我相信要归还一个校牌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你为何非但不归还我的东西,还私自将它藏了起来,我并没有印象那时我认识你。”
她将“认识”二字咬得清楚,慕云深不由想起陆初在慕宅翻他的旧物时,提起曾经他让她遭受过一场无妄之灾的事,不免有些冤枉,“我确实只是无意间捡到你的校牌,而是那是我第一见你。”
陆初唇角的笑容停滞住,她对慕云深的记忆是从苏暮开始的,但她隐隐感觉真相应该不止于此,却没有想到二人在这么早就有了交集。
“我不记得我见过你。”
慕云深将她手里攥的校牌拿出,手指轻轻摩挲着略显稚嫩的女孩脸,“阿初,我问你,若你没在S市重新见到我,你还会记得我吗?”
陆初眼底闪过片刻迟疑后,摇了摇头,“不会。”
慕云深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但心底还是难免失落,“所以你不记得不是很正常。”
他的语气淡淡,却好似一团棉花撞进陆初的心里,软绵绵,不疼,却有些堵。
陆初对自己的记忆有强迫性的管理模式,比如她所接触的人通常会被她分为两个大类:一种是需要记住的人,另一种就是没必要记住的人。
很遗憾,当年的慕云深属于后者,即使他有张跟苏暮如出一辙的脸,即使陆初曾经对他的行为愤愤不平,但当她的喜怒哀乐顺利被苏暮主导后,慕云深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路人。
二人有交集的情况下尚且如此,何况当初他们完全没见过面?
但选择性忘记并不是真正忘记,一旦封存的回忆被人打开一道口子,那些曾经被她刻意遗忘的东西便会卷土而来,比如当初在S市见到慕云深,比如此刻听着慕云深的一席话,陆初的脑袋里隐隐掠过一道黑白夹杂的人影,人影的模样渐渐与眼前的慕云深重叠。
记忆太多久远,有一瞬间陆初都不认不清那是发生过的真实,还是自己主观的臆测,可除了那抹似乎可以和慕云深重叠的人影外,再也细究不出什么东西。
陆初低头思索了一会,才拧眉看向丈夫,狐疑道:“你那时藏着我的校牌,莫非已经对我图谋不轨了?你是有恋童癖吗?”
“……”
慕云深:“嗯,太太说得对,我那时候就被你的美色所惑。”
这话说的一点可行度都没有,陆初自认自己并不是那种过目不忘的大美女,而且她天生肠胃不好,初一那阵子瘦得就跟个豆芽菜似的,除非慕云深审美奇特,否则怎么会看上当时的自己?
陆初撇了撇嘴,“慕先生,虽然情话我也爱听,但也要挑靠谱地讲,否则很容易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