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谁与共孤光_作者:谈雅飞(9)

2018-07-28 谈雅飞

  听着他的话,我心里涌起小小的感动。那是一个人的需求被重视的感觉。十二年里,我总是浑浑噩噩的活着,学着看别人的脸色说话办事,学着顺从,学着在夹缝中求生存。

  黎洛是第一个关注我个人需求的人,他的每句话都说到了我的心坎里。

  我伸出双臂轻轻环上他的脖子,默不作声抱住了他,很久都没有松开。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使存在,黎洛一定会是其中之一。他是这样温暖而美好的一个人,仅仅几句话便可以轻而易举地触及到我内心最敏感最脆弱的部分。

  那以后,生活逐渐回归正轨。看着我的状态一天天好转,黎洛也放心许多,注意力也就慢慢转移回忙碌的工作中。

  我和他商量好,休息一年就去学校继续上学。于是在今年仅剩不多的日子里,黎洛为我找来一位辅导老师提前在家补课。

  而他前几个月早出晚归根本见不到面,后来索性直接出差,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没有了黎洛的家里略显冷清,保姆阿姨做事的态度也渐渐松懈下去。

  黎洛刚走的一周,我还是四菜一汤的待遇,不消几天,她已经开始拿我当兔子养了。

  我一脸怨念地站在穿衣镜前,看着脸上才被黎洛养出来的婴儿肥又瘦了回去。可是即便是这样,我却不敢过分要求什么。

  黎洛不在身边的日子里,我好像一下子没了底气。无奈之下,我学着清洁阿姨的样子摇头晃脑地长长叹了口气。

  每晚入睡前,黎洛都会给我拨来电话道晚安。今天的时钟指向22:00,我握着手机,却迟迟没有等来他的电话。

  他究竟在干什么呢?

  我咬了咬唇,决定打给黎洛。

  三声忙音过后,黎洛低沉柔和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还没睡么?”

  我吸吸鼻子小声道:“要睡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明天去G市办完事情以后就可以回去。”黎洛安慰道。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得不到确切答案,我继续不依不饶地问。

  “三周后。”

  我:“……”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可怕的事情,我想我也许还有耐心继续等着黎洛回家。

  入冬以后,天气渐渐寒冷。

  早上起床接连打了四五个喷嚏,我感觉自己可能感冒了。

  我披上粉红色的毛绒睡衣准备下床,掀开被子的那一刻却被床单上鲜红的血迹吓得惊叫出声。

  这是什么时候弄的?!为什么我会这样?!

  下意识的直觉告诉我,我可能染上什么不知名的病症。

  偌大的房子里空无一人,我盯着那滩凝结的血迹越想越后怕,不由得心慌起来。

  怕被打扫房间的阿姨看到,慌忙中我胡乱地把洁白的床单一卷,鞋也顾不上穿,蹑手蹑脚朝洗衣房走去。

  癌症?白血病?可是我又不觉得自己有哪里痛。

  要不要告诉黎洛,他一定有办法的吧。

  拿起电话的瞬间我又犹豫起来,这要我怎么说好呢?

  思虑再三,我还是拨通了他的号码。

  我想,如果黎洛那天接起了那通电话,我也还是会耐心等着他回家。

  可事实是,他没有。

  我无助害怕的情绪在那天夜里达到了顶峰。夜晚是一个人最容易情绪化的时候,也是各种情感会被放大的时候。

  我瑟缩在被子里却不敢闭上眼睛,那时我天真地认为,自己若是睡过去,一定会在半夜失血过多而死!

  黎洛他为什么不接电话呢?没有看到吗?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怀疑的想法一旦萌生,大脑便自动开始帮我搜刮生活里的蛛丝马迹来佐证我的判断。

  说起来也奇怪,自从我可以说话以后,黎洛对我的关心没有之前那么频繁了。尤其是出差的这一段日子,从一天两通电话到每晚一通,再到几天一通,现在连我打给他都不接了。

  我盯着雪白的墙面越想越委屈,最后直接抓起身旁的等身毛绒玩具熊抱枕扔在了地上:“哼,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要你们关心呢!”

  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拖着疲倦的身体无精打采听老师滔滔不绝讲着七大洲四大洋的地理位置。

  盯着桌上硕大的地图,我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于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假装很感兴趣的样子,提问似的随意问出一个问题:“老师,如果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旅行,应该带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