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顿住,而后似恍然大悟般长“哦~”了一声,挑眉道:“啧啧,我说你火气怎么这么大呢,原来是吃那小子的醋啦!”
章岷忽的心头一颤。
“你再胡说八道!”他狠狠瞪了卓韶一眼,“昨日的架咱们可没打完!”
卓韶“唔”了一声,忙闭紧了嘴,睁眼看着房门贴着自己的脸被狠狠关上。
他捂着鼻子,“啧啧”摇头,“这不只是醋,还是一坛老陈醋。”
屋内,章岷双手撑着桌面,胸口急促起伏着,他垂头看着桌上的木纹,目光深沉,撑在桌上的手慢慢攥成了拳。
原来是吃醋吗?
*
两日后,一艘客船从砚城的码头出发,一路向西而去。
宽阔平缓的江面上,客船扬帆而行,两岸是无边无际的田野与林地,零散坐落着村庄,村民小如黑点,看不清是何模样,依稀只见炊烟缓缓升起,又飘散在灰暗的天际。
“甲板上风大,你当心又受凉。”章岷将手中的斗篷披上了褚鱼的肩头,看着她被风吹得发红的鼻子,眼中泛起心疼。
褚鱼看向他淡淡一笑,退后了一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谢谢岷岷,我知道了。”
“稳稳!”章岷一把拉住她,手背上暴起了青筋,“你一定要这样吗?那日,我并非故意一夜不归……”
“你不归自然有事,我明白的。”
褚鱼抿紧唇,想要挣开他的手,章岷皱着眉又道:“那日我问你为什么,你……能否说到底是为什么?”
胳膊被紧紧攥着,褚鱼看着他,眼里泪水渐渐泛了出来,那日他眼中的了然,惊诧,还有匆匆逃离的背影时不时在她脑海中浮现,他要她说什么?要她再看一次他逃离的背影吗?
“没有为什么!”她突然一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章岷偏头看着自己被挣脱的手,怔然不语。
褚鱼也不安起来,她攥着衣角,拉住他的衣袖怯怯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方才就是一时……”
“一时……”她慌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章岷叹了一声,抚着她的发轻声道:“回屋吧!”
褚鱼彳亍着,转身往客舱走去。
呼啸而过的冷风吹散了她一些郁燥的心情,她长呼了一口气,蹙着眉暗恼自己方才的失态。
额头突然感觉到一点冰冷,她伸手一摸,是一点水渍,掌心再次感受的冰凉,这次她看的清楚,是还未融化的冰晶。
“怎么了?”章岷低声询问道。
“下雪了?”
褚鱼伸出掌心给她看,“刚刚下雪了?”
章岷抬头看向天空,果然一片片纯白晶莹的雪花正飘飘扬扬落下。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雪了。”褚鱼迷茫的看着天空,记忆中江阳大雪的场景浮现心头,这么多过去,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她却仍记得江阳大雪时,阿娘最爱的便是在雪夜里炖煮上一锅羊肉汤,等爹爹回来一起饮汤。
“江阳应该也下雪了罢。”她怅然道。
阴冷潮湿的地牢内,壁上油灯散发着幽黄昏暗的烛光,地牢深处,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铁器碰撞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连连不断,连停下一瞬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阿珩!”一道纤细瘦弱的身影紧紧拥住咳嗽之人,伸手抵住他的背连忙要为他输送内力。
“不要。”男子的声音虚弱无力,他忙拉住女子的手,止住她的动作,“不要再为我输送内力了,你会撑不住的。”
“可是你这样怎么行!”女子摸着他干瘦的脊背,眼中噙满了泪水,“这么冷,你如何撑得住!”
她连忙扑到栅栏处,对着巷道外侧急切呼喊:“来人!来人!”
“素娘,别求他们!”男子捂着唇咳个不停。
地牢口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走了下来,他慢悠悠走到二人面前,看着二人狼狈的模样,冷哼道:“怎么,褚大掌门有何贵干啊?”
“快让人来救治他!快!”女子忙轻抚着男子的背助他喘气。
“这不是还活着吗?”黑衣人冷笑,毫不在意男子此时的情况。
女子攥紧了拳,她扶着男子冷冷的看着黑衣人,“若是阿珩今日不曾被救治,死在地牢内,等你们教主回来看你会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