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眼底倏地闪过冷光湛湛,心中不由暗忖:四大恶人打得好一付精明的算盘!
五亩良田一年就换得四吊钱?!
珍娘缩回身子,若有所思。
胖二婶太阳地下走了半日,虽是初春也出了一身汗,这时见到了紧要关头,愈发有些上火,额角上的汗便滴了下来。
珍娘一见,忙从袖子里抽出一方粗布汗巾,替对方拭了拭汗:“这是我自己做的,二婶若不嫌弃,留下使吧!“
送上门的东西哪有不要的道理?
胖二婶非常自然地就笑而纳之了。
“二婶先回去,这事容我再想想。”珍娘微笑开口:“二婶一片苦心,珍娘我心领就是了。”
胖二婶笑得嘴歪鼻塌:“珍娘果然伶俐,”这会儿又不提扫把星三个字了:“既如此,我回去了,等你信儿哦!”
珍娘突然拉住对方转身欲走的胖身体:“哦对了,二婶,刚才不是说到我没借到粮食?二婶人这样好,不如先借点给我应急?我吃饱了也好劝钧哥,钧哥吃饱了,也好在契约上画押不是?”
这下可打到胖二婶的痛处了。
“粮食的话。。。”满齐家庄的人哪个不知道,要拿胖二婶院里一根草,也是要她的命的。
珍娘哦了一声慢慢将手收了回来:“不借也行,不过么。。。”
到嘴的鸭子可不能飞了!
胖二婶心一横脚一跺:“行!别人就罢了,我珍娘是谁?咱们可不是外人!这样,你等着,一会叫我家二小子给你送来!”
暖融融的春阳下,珍娘笑得妩媚极了。
“有劳二婶!”
钧哥在屋里,肚里的火气已经烧到嗓子眼了。
“姐!”
珍娘才捞起门帘,就被骤然而至的叫唤,震得身体抖了一抖。
“魂让你叫掉了!”珍娘含笑嗔道。
不过呢,钧哥现在没有说笑的心情。
“姐你不是掉了魂,你是整个人都卖给人家了!”钧哥眼睛斜斜地睥着珍娘:“二婶说你说得那样难听,你不拿手打她也算了,怎么还答应她让地了?”
珍娘笑得灿烂::“原来我小钧哥耳朵那样尖?怎么你在里头也全听见了?”
钧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姐你少打岔!”
卖主求荣可不是咱家人干的事!
珍娘收敛笑容,正色道:“钧哥你只管放心,咱家的田只要有我在,别说让出去,就看也不许他们多看一眼!才我不过是用计罢了,你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钧哥完全不信。
“用计?”他依旧斜眼看着自己的姐姐:“跟胖二婶?”
庄上谁敢跟她用计啊?!
怎么不敢?
你姐姐我就敢!
“怕什么?还怕她生吃了不成?”珍娘又笑了,一双小月亮在脸上闪闪发光:“我一身硬骨头,只怕她吞不下呢!”
钧哥皱眉头了。
“姐,现在什么时候了?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我还听见你跟她要粮食了?她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庄上有名一霸!嘴里唾沫咽得死人!你要了她的东西还不肯给她好处,她那张嘴一开,姐你的名声就完了!”
珍娘看着钧哥绷紧的小脸一派严肃苦相,由不得捧腹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钧哥你就现在这样儿,上戏台扮李逵都不用画相了!妥妥比锅底还黑的脸啊!”
钧哥哭笑不得。
“别开玩笑了行不行啊!”他怒吼一声。
见是真急了,珍娘忙上来安抚弟弟:“看你,额角上青筋又爆出来了!”珍娘爱怜地抬起袖子替钧哥拭拭额头:
“不开玩笑了,我只跟你说,你信不信得过姐姐?信得过,就将心放回肚里去!再说,现在我的名声已经这样了,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咱们现在要紧的是将田保住,糊住咱二人两张嘴!然后,再一步步来。。。”
钧哥瞠目结舌。
姐姐这么有心计?
这还是自己那个闷敦愚钝的珍娘姐姐么?
再说,保住田糊了口,不就已经是人生大计完成了?下面还要一步步。。。
干什么?!
还有,那个什么罗马,又是什么来头?!
“姐,”钧哥撩起眼皮,有些担心地看着珍娘:“你没事吧?”
别好了身体又坏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