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平婶心里也觉得奇怪,听珍娘后一句话说出口后,也有些替她不服了。
“你就赢了他,也是凭自己的本事,怎么倒成凭他了?想必此人心高气傲,输在你手下,不知多少不服气呢!”
钧哥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还有他家二掌柜,那个什么文小姐,天神老爷!整一个母老虎!我就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女子!”
福平婶也点头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还是有点子道理的!我还听人说,那个什么二掌柜文小姐的,倒对她家这个秋师傅挺上心的。。。”
珍娘心里突然一抽。
这一抽来得奇怪,她在心里笑自己,跟我有什么关系?
于是理所当然的,没将这反应放在心上。
正文 第一百一美味的羊肉汤
“他这样的人哪里知道我们的疾苦?”钧哥不屑地撇嘴斜眼:“听说他祖上出过几名御厨,世代都是名厨,自然生下来也是锦衣玉食了,虽也是靠双手吃饭,但你们看见没有?”说着他伸出自己长而粗硬的手掌来比:
“这才是正经做活的手呢!那个秋师傅,手比女人修得还干净,还白嫩,我猜他一定摸香胰子的!”
钧哥的话,让珍娘忍俊不住,虽是故意诋毁,却无意中起了反效果。
说实话,秋子固的手其实是真挺好看的,纤长白皙,大而不粗,细嫩滑润,若不说名号光看手,还真会以为,这是执笔丹青的手呢。
“行了别说了,让你姐进去吃饭!”福平婶拉着珍娘坐进卷棚:“你来得正是时候,灶上有热汤呢!我给你盛一碗去!全贵家下午送来的,我一直炖在火上呢!”
珍娘听说全贵家送来的,忙推福平婶:“怎好要人家东西?平白无故的。”
福平婶笑道:“人家非要给,你不要,不是不给人家脸?再说也不全算人情,他家临出门时,长辈儿特意杀了只羊,说是分家了,大家打个牙祭。全贵家娘子呢,又最会伺弄羊肉,就由她各样烧了出来,又特特地跟长辈说了,这边的房东再好没有,因此拣上尖的,上桌前盛了几盘子出来,汤也一瓦罐留着,原封不动地叫狗子根子送过来的呢!”
珍娘也笑了:“这样说来,我不收倒真是不对了!”
福平婶去了,珍娘问钧哥生意怎么样的闲话,没说上几句,忽然抽了抽鼻子。
一股湿润肥腻的香气,混合着芫荽和辣椒油的刺激性气味,硬生生强绷绷地扑面袭来。
福平婶小心翼翼地端着个海碗,沸腾地热气将她的脸熏得湿漉而鲜艳,比平时夺目许多,嘴里哈着气喊烫,躬着身子将羊肉汤送到了珍娘面前。
珍娘先就皱了下眉头。
不是说她不能吃羊肉,不过到底也算不上喜欢,总觉得有股不太习惯的气息,若是红烧的,多放些葱姜倒也能盖住味儿,可羊汤。。。
“来来,快喝!趁热!”福平婶催着:“看这汤色多白!熬了几个时辰呢!”
珍娘低头看了一眼:乳色的汤汁,碧绿的芫荽叶,鲜红的辣椒油,抢眼极了。
不知怎么的,膻味也变成香气了。
珍娘凑上碗边喝了一口。
辣,烫,鲜,香。
辣油,芫荽,羊油弥漫在她的口中,漫出她的口唇,将她的脸也熏红了。
“真没想到,羊汤原来这样好喝!”珍娘连吸了几口,长叹一声,满意之极。
福平婶松了口气:“以为你不喜欢呢!自家养的土羊,膻味是重了些,可对喜欢的人来说,这就是香呢!我这就切面去,下几碗来大家吃!”
钧哥听说羊汤下面,立刻觉出肚子里的空虚来。
此时远在城中,却有个男人,同样身处羊肉的纠缠中。
“秋师傅,外头要个大葱爆羊肉!”
秋子固刚刚梳洗过,全身湛然一新地出现在厨房里,却没想到迎接自己的头一道菜,就是羊肉。
又是羊肉。
秋子固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头。
“秋师傅?”跑堂的有些意外,又叫了他一声。
秋子固立刻接过对方手里的单据,啪地一声,拍到了灶头上。
不知怎么的,这一幕有些熟悉,在场的伙计们忽然都想起上回因海蜇皮返单的事,几乎异口同声地,倒抽了一小口凉气。
每人一小口,聚在一起却有了直接而显著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