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抬起袖子擦泪,半是抱怨半心酸地道:“姐!真真急得我没法子了,要不是秋大哥帮忙,真不知这事怎么办才好!”
秋?!
“谁是你秋大哥?”珍娘躺着突然觉得头晕:“你秋大哥是谁?”
钧哥定了定神,指着窗外那座人形玉山道:“可不就是秋师傅么?要不他请来城里最好的郎中,又帮着我。。。”
珍娘只听得个秋师傅三个字,后面的话便再没听清了。
“你小子昏头了!”她的声音本就不大,现在压得更小:“怎好叫他来帮忙?非亲非故的,再说他可是隆平居的人!”
钧哥手摇得钟摆似的,忙解释:“不是我叫的,我。。。”
于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秋子固如何不请自来,如何带来鲍太医,又如何在这里帮忙。
珍娘沉默地听着,身体地虚弱让她的脑力也有些失了精准,有些事想不太明白。
不过人到底是来了的,这不,窗外一动不动地候着呢。
终于钧哥的话说完了,珍娘心里大概明白,便冲着外头轻轻叫了一句:“秋师傅,劳您吃累,辛苦了!“
秋子固听见钧哥说醒了时,本能地要进来,可理智提醒他,男女有别,不行不能。
于是依旧守在窗下,不料听见里间说了会话,竟又提起了自己的名字,还是珍娘的声音。
“没有,不辛苦。“慌乱下,秋子固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
珍娘只坐了一会,身子便又乏得厉害,软软地直要向下瘫去,钧哥发急起来:“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珍娘气有些接不上来,却还有心情开开弟弟的玩笑:“有什么怎么样?不就是烧得糊涂了,饿得眼花了么?”
钧哥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外头桌上还有鸡汤呢!我给你盛去!”
珍娘才说不要,自己什么也不想吃,可人家早积极地跑出去了。
说来也怪,本来心里想着鸡汤两字就觉得不怎么好过似的,可真等钧哥端了碗起来,闻见那股明透鲜美的香气,珍娘突然又觉出饿了。
秋子固人已到了外间,刚才鸡汤就是他帮着舀的,又怕凉了害腥,好在试过之后发现是温的,正适口。
珍娘小口呷着,钧哥替她端着碗怕她费力,眼见一碗浅浅地下去不少,钧哥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
“再多喝些,这汤可滋补了!”
珍娘心里知道这是谁的手艺,只管喝汤,不出声。
外间传来秋子固闷闷的声音:“也别喝多了,你身子还虚,需少食多餐才好,不然不消化。”
珍娘不出声地笑,将脸埋在碗里,不让钧哥看到。
不知是不是怕自己的话引起误会,秋子固的声音再次响起:“汤水是不要紧的,凉了可以热,坏了可以再炖。“
陪着三分小心似的。
这下连钧哥也忍不住笑了:“秋大哥,”他嘴里不知什么时候换了称呼,“真不知道原来你是这样小心谨慎的人,别人只说你话少不理人,是个冷心冷脸的,可今日看来,我真觉得外头的闲话听不得!咱秋大哥别提多热心了!”
秋子固在外间,红了脸。
好在没人看见,他自己讪了一阵子,忽然也很想笑。
别说你们,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是这样一个人!
老天爷的安排实在很有意思,原来自己对自己的了解,竟是通过另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
或许,这就叫缘分?!
珍娘在里间呵斥钧哥:“乱说什么话?人家秋大哥,”她不知不觉也叫出了这三个字:“是来帮咱们的,你不说谢,倒开什么玩笑,人家话多话少又碍着你了?”
钧哥嘻着嘴笑,心想这太医开的药是好的,鸡汤的威力也不是盖的,眼见姐脸上的血色慢慢回升,连骂起自己来都更有力气了!
不过玩笑归玩笑,秋子固的话姐弟两人倒是都听进心里,尤其珍娘,前世经验告诉她,对方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于是一碗汤喝了一半,又端了回来。
秋子固让钧哥喝干了,然后要拿碗去洗。这回钧哥说什么也不让了,拉着他强按在了外间的凳子上:“反正我姐才睡下,一时也没什么事,秋大哥您就在这里替我看一会子,我洗过就来。”
珍娘躺着,只听得外间喧闹了一阵子,最后,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