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这么不放心?
不放心又能怎么样?
珍娘觉得此时还是给夫人一点安慰好了,省得她不高兴给自己惹麻烦,毕竟今儿是湛景楼开张第一天,凡事小心为上。
“好啊,”珍娘叫人送痰来,点燃红泥小炉坐上一壶水去:“这水不是院里的井水,是城外新汲来的山泉,请夫人放心用。”
程夫人这才微笑:“你办事我放心。对了刚才说到哪儿?”
业妈妈躬身提醒她:“夏家给回信的事。”
夏家?
珍娘低头看炉火,脑子里由不得转了几转,搜寻了一番。
为开湛景楼,前期她也是做了不少工夫的,不止是硬件,城里各大家族并人际关系也都用各种方法打听并理了个清楚。
夏家?
珍娘检查了下脑子里的库存信息,好像没有姓夏的一说嘛?
程夫人娓娓道来:“这夏家呢,说起来算是姻亲,是我娘家侄媳妇的娘家,他家呢。。。”
珍娘别的没听见,只听说娘家的娘家这几个字,当时就有些想笑,这七大姑八大姨拐弯带拐弯的关系!
也亏您说得过来!舌头没打结吧?
业妈妈也怕夫人说车轱辘话说得累着,于是接过来说:“他家是在离此地不远的镇江,也是城里的富户,祖辈做笔墨生意,家里有名望有地位,提起夏家来,淞州这里也是人人尽知的。”
珍娘心想真的?怎么我就不知道?
当然了您可能要说我是才来的新丁,不过城里人脉我都打听过了,怎么也不见人提个夏字?
不过无所谓,既然是夫人您娘家的娘家,那就算竭力拔高些对方身份也在所难免。
反正跟我没关系,您尽管吹吧。
却不料出乎她意料之外,话头很快竟绕到了珍娘她的身上。
“这夏家呢,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最小的一位公子,人长得俊俏玉润,自小就说他是个粉娃娃,长大了更好,玉树临风丰姿洒落的,”
珍娘敏锐地觉出不对。
“外头好像有人叫我,”她当机利断,止住业妈妈的话头:“我得去看看!”
业妈妈冷下脸来:“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呢!”
珍娘注意地看了她一眼。
刚刚是你在说话,夫人可喝着茶呢!
“夫人的话自当谨领,”眼下珍娘决定还是给这位妈妈三分面子,现在还没到清帐的时候,闹大了于湛景楼不利:“不过今日事重,毕竟开张第一天,这里怠慢也不好,那头轻待了也不好,不止是我,夫人面上也过不去不是?”
程夫人心下揣度片刻,冲业妈妈使了个眼色。
业妈妈垂首,退后半步。
珍娘这才得已脱身,出来后,长长地吐了口气。
梁师傅从她身边走过,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凡事还得从源头上想,掌柜的你说呢?”
珍娘一惊,再看梁师傅,已经走远了。
从源头上想?
自然该从源头上想。
上回关于自己要进程府的事,不就是从程夫人身上解决了么?
不过也因此惹上更大麻烦,这下可好,她竟张罗着要替自己做媒了!
源头?
再向前还有什么源头?
突然珍娘的心脏通通乱跳了几下!
难道。。。
刹那间,她只觉脑海中有惊雷在轰隆隆炸响,又像是有千军万马呼啸着奔腾而过,震得她脑袋一阵嗡嗡巨响。
珍娘努力甩了甩头,想把那个骤然冒上来的念头打压下去,可它死活不走,刻上神经似的烙进脑海深处。
见了鬼了!
珍娘难得的对自己生气了!
好在福平婶及时出现,拉她进了厨房:“不知虾还够不够?才又有一桌点了清炒虾仁,可按定好的单子,不该有两道菜的!”
今儿人头是定好的,菜单也是定好的,自然买办送来的货也是定好量的。
珍娘瞬间又回到了工作模式:“这有什么难的,”她一路向外走一路吩咐:“这会子还早,去菜市上看看,水货铺上一定还有。。。”
业妈妈从窗户里看着珍娘远去,口中冷冷地:“夫人,这小蹄子只怕是个软硬不吃的东西!好话不听,坏话只怕更听不进。”
程夫人死死握住手里的茶钟,蹙紧黛眉,眼神骤然变得锋锐冷冽:“怕什么?管她听不听?她既受了我的钱,又是我名义上的干女儿,她的亲事自然我就做得主!要她嫁给那个傻子,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她敢不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