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夫人让来给姑娘的,”妈妈传话:“最上头是龙脑香,挨着的是檀香,还有连香,沉香。夫人说了,昨儿的路菜收到了,多谢姑娘费心。”
珍娘忙赏了钱,又问夫人何时起程。
“夫人走了个大早,说是出城后要坐船,一路过去从后山码头进寺院,可避开人群,还让我来问姑娘一声,要不要在城外码头等姑娘一起?”
珍娘忙说不必:“店里虽不开张,到底还有些琐碎事要料理,请夫人先走,领头香要紧。”
妈妈笑着去了。
珍娘将各色香种取了些来,一并收进个匣子里,正好借机去隆平居,明着送香给文家,实则探探秋子固预备好了没有,问声何时出门?
福平婶一直暗中观察珍娘,见她要出门,心里有数,便叫虎儿:“也不知道伺候,还不快跟了掌柜的去?”
虎儿只笑不动身:“妈妈可是看走眼了,掌柜的哪里出门?不过收拾东西罢了。”
福平婶急得拉她,虎儿故意慢吞吞,待走到跟前,珍娘早走远了。
“哎呀你成心的是不是?”福平婶瞪着虎儿:“一个丫鬟走道比主子还慢!”
虎儿这才陪笑道:“妈妈,您这又是何苦?掌柜的多大人了?心眼比咱一院人加起来还多,偏生你还不放心!”
福平婶这才明白,虎儿是有意的。
“你知道什么,掌柜的人是伶俐不假,可有句古话你没听过?当局者迷!女孩儿家家的头回那什么,哪个不是头晕脑昏的?哪个不得旁人提点着些?她没有父母,我这个做婶子的,少不得替她多操一份心哪!”
虎儿不在意地依旧只是笑:“我看隆平居掌柜的人很好,咱们掌柜的嫁过去,没得亏吃!再说两边都是饭庄子,文家更是城里置着不少产业,城外又有不少良田,妈妈还怕什么?!”
福平婶瞠目结舌,气到极处,反笑了。
“谁跟你说掌柜的跟姓文的好了?”
这回换成虎儿失色了。
“怎么文掌柜的天天上门,不是为了咱们掌柜么?”
福平婶地上啐了一口:“说你这小蹄子眼光浅,人家送了你来,你就当他是个真佛了?实告诉你吧。。。”
于是将秋子固的事说了。
“隔壁秋师傅?”虎儿有些不相信:“早起天蒙蒙亮时,我在后门口就看见他背个包裹出门去了,问他,说回老家去,妈妈你想,这上好出游的日子他偏回老家去,咱掌柜的若去寻他,不是明摆着扑了个空?”
福平婶张大嘴巴,看着虎儿说不出话来。
珍娘来到隆平居后门,苹儿正跟个货郎说话,要挑他担子里的花翠,珍娘笑眯眯地凑过去:“苹儿,那对红的不好,还是翠的精致些。”
苹儿吓了一跳,抬头见是她来,先是一惊,过后忙堆出笑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齐掌柜的,怎么大早的来了?我们姑娘刚才还提到齐掌柜的呢!”
提是提到,不过可不是好话,苹儿乖巧有眼色,后头的就没说出口。
珍娘还是笑眯眯:“哄我了吧?”
你们姑娘性子哪有那样好转得快?现在虽见了不跟从前仇人似的,可到底也算不上多亲近。
“我给你们送些香来,今儿不是出城的日子么?才程府上送了些来,我想着。。。”
“我们这里自有,用不着齐掌柜的这样献宝卖好!”冷不丁从身后响起个声音,珍娘听着熟悉,回头一看,果然是老熟人,兰麝。
今儿出门,兰麝少不得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身朱红缂丝刺绣镶边长衫翠蓝长裙,拖拖沓沓地站在珍娘身后。
“我们?”珍娘忍不住想笑:“谁是我们?”
文家跟兰家现在成了一家了?
是过了明路还是你自许的?
兰麝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就答:“我跟文妹妹好得一个人似的,怎么不是我们?”
苹儿听不下去了:“兰姑娘,您行行好放过我们下人吧!上回来我们小姐就不肯见您,好说歹说劝您走了,反惹得我们挨了一通骂!今儿您又来了,我们可再吃不消了!”
当着珍娘的面,兰麝微微有的挂不住脸:“你少说这没骨头的话!怎么不肯见我?我又不曾得罪你们小姐!还不是你们从中挑唆!”说着瞥了珍娘一眼:“也不知是谁先起疹子过了谁,明做好人暗中架桥拨火!”